“至于最終他能否習得「并蒂蓮」,這就不是我能干預的了。”
慈心垂頭,想到了一件其他的事,忽用幾分忐忑的語氣說道:
“師兄……今日傍晚的時候,那位姑娘醒了一次。”
微光閃過了他的面龐一瞬,愁緒輕散于他的眉眼之間。
法慧問道:
“她有說什么嗎?”
慈心道:
“她問聞施主去哪兒了,我說,聞施主在寺廟里,正在想辦法為她療傷,然后那姑娘便給了我一些銀子,囑托我回頭買幾壇酒給聞施主。”
法慧道:
“那你買了嗎?”
慈心撓頭,頗有些內疚地回答道:
“沒有。”
“我在想,要不要等那位姑娘明日醒了,我去將這些銀子還給她。”
法慧問道:
“買酒而非飲酒,不算破戒。”
慈心訕訕道:
“我知道師兄,但是……我一個出家人,跑去買酒這事兒到底是不太好,我一人被誤解了也便罷了,怕就怕把這污名帶回青燈寺來……”
法慧理解到了慈心的難處,對著他伸出手道:
“銀子給我吧。”
慈心聞言,立刻松了口氣,急忙將袖兜中的銀子摸了出來,盡數交給了法慧。
“多謝師兄!”
他如釋重負。
買酒這件事,法慧自然做著要比他更好,畢竟法慧有著一頭長發,出門在外只要不穿僧袍,一般人不會想到他是個和尚。
…
翠竹峰上,聞潮生背靠著涼亭的石柱,垂頭席地而坐,已是半昏半醒。
他重復性地背誦著佛經,時而又念叨著法慧傳授與他的口訣,意識逐漸散入了潮冷的濃霧之中,聞潮生隨著濃霧向前走去,走了不知多遠,忽然感受到了濃霧背后傳來的極冷,他伸手想觸碰濃霧的外圍,卻只摸到了一片飛雪。
指尖與飛雪相觸之時,聞潮生周圍的濃霧頃刻間散開,原本朦朧的世界忽而變成了茫茫飛雪無數,他抬眼而視,卻覺得此番世界怪誕無比,一輪巨大皎潔的圓月當空,落下光輝已經將一座座雪山照得大亮,可這種「亮」卻與日光的亮不同,是一種冷色的、宛如強行降低曝光的明亮,這種冷色的「亮」使得月下的無數雪山看上去都布上了一層宛如海的幽藍。
聞潮生抬腳踩入了這場漫天如絮的飛雪中,或許是苦海縣三年的經歷,讓他覺得這場淋漓非常的雪風其實也沒有想象之中那般煎熬。
只是站在雪里,聞潮生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自已終要去到哪里。
身遭的飛雪雖然帶來了刺骨的寒冷,但卻并非真實,因為它觸碰到聞潮生身體的瞬間便消失溶解了,聞潮生在這場茫然大雪中踽踽獨行,一直來到了那座距離他最近的雪山的山腳下,抬頭凝望許久,忽然聽到了一個很稚嫩的聲音響起:
“你在找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