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類僧人大都形單影只,與今日這狀況全然不同。
從白慧鎮的亭長單明良嘴中得到了這個答案之后,那名為首的僧人沒有再計較下去,他在乎的當然不是白慧鎮這般窮僻之地是否真的在供奉他們,這里的鎮民幾乎沒有多少商隊往來,靠著碧落嶺養活一鎮子的人,那點兒油水就算變成「香火」分到他們的手里,又能剩下多少,比起這點兒可有可無的油水,這名僧人真正在意的是這些鎮民們的態度。
“如此說來,倒也合情合理。”
“彌勒大佛留下道統無數,能叫如今之陳國和平安穩五百余年,確有不世之功德,我等此次而來,也是繼承大佛遺念,前往西海鎮蕩妖除魔。”
單明良聞言一怔。
“西海鎮?”
“那里多年未生事端,怎么會有妖魔?”
眼前這名僧人徐徐自袖間取出了一卷書文,下巴微抬,神情陡然變得肅穆起來:
“而今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
“我浮屠宗妙法大師最近再受星象指引,預知西海之畔將有大妖出世,此處兵力薄弱,若是妖魔作亂,日后恐會對陳國百姓造成影響,特遣我等前往西海鎮降妖伏魔,將災難扼殺于搖籃之中!”
聽到「浮屠宗」、「妙法大師」這幾個字眼,單明良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僵滯。
這樣細微的轉變叫面前的僧人臉上浮現滿意之色,他哪里能夠看不出單明良臉上這表情是畏懼,如此神情在過往他們為妙法大師行事的十幾年里屢見不鮮,對此也變得甚是享受。
人只有害怕,才會覺得敬畏。
也只有這些人對他們變得愈發敬畏,最終才會成為他們浮屠宗的信徒。
“可大師,那里不是大佛彌勒的坐化之地么,西海鎮的鎮民該受大佛之念度化,沒有什么惡意……”
望著單明良的那張陪笑的臉,這名僧人的笑容卻變得更為古怪,甚至有些瘆人:
“正因如此,才更加不能讓邪祟之物在那里放肆生長。”
“亭長覺得呢?”
單明良不敢問了,一個勁兒地點頭稱是。
那名僧人雙手合十,道:
“那便勞煩亭長為我們安排個休息的地方,明日一早,我等便前往西海鎮降魔。”
…
西海鎮。
半道風雪半道霜,聞潮生與阿水皆套上了厚厚的絨襖,阿水如今雖在「并蒂蓮」的作用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經脈之傷勢恢復了不少,但身體狀況亦是不容樂觀,實在硬捱不住這樣的風雪。這條通往西海鎮的路沒有完全修建妥當,到了距離西海鎮尚且還有二十幾里的位置便直接沒了,或許是當年修路者也覺得這風雪太過凜冽,而今一些霜雪之間留下的所謂的「路」其實都是被來往的鎮民踩出來的。
但也正是借著這冰冷的風雪,西海鎮每年的鎮民能夠運送許多從海里捕撈的新鮮的海鮮到白慧鎮做交易。
“……嚴格來講,西海鎮其實不算在陳國的疆域之中,這里的天氣實在太冷,造就了此地根本不適合普通人的居住,再加上資源匱乏,自然成了陳國人舍棄之地,縱然關于西海與那位十萬雪山的締造者有太多神奇的傳說,許多陳國的人每每聊起之時都覺得心馳神往,滿面敬意,可世上終究是葉公好龍者居多,真讓他們來西海這等苦寒之地朝拜,他們又不愿意了。”
被白雪厚厚覆蓋一層的木屋內,溫暖順著爐子蔓延向房間各處,那年輕的姑娘屬實清貧,但在這簡陋的環境里,也煮了一鍋非常新鮮的海螺湯給二人。
二人生于齊國,吃海鮮的機會很少,阿水起初有些不大習慣那股白霧中的味道,但適應了之后又覺得這湯里有一股獨特的風味,還挺上頭。
“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