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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鎮自花會過后,海岸花潮漸漸消退,那些剩下的藤花重新隨著海水被沖向了遠洋的深處,與之一同而去的自然還有花藤帶來的溫暖。
黎明的時刻,此地開始重新飄起了飛雪,洋洋灑灑,像是天空漏了鹽。
很少有人會去數落在身上的飛雪,無論是對于修行者還是普通人,這都是一件非常刻意的事,而刻意大多數時候代表著防備。
可僧人沒有防備。
他不知道這場大雪中藏著可怕的劍,不知道人群中藏著可怕的劍客,也不知道這劍能將他封喉。
此時說什么都已經來不及了。
拳掌早在相交的前一刻,飛雪便穿了僧人的脊柱,斬斷他與自已下半身的聯系,于是在眾人震撼驚異的目光之中,這名窮兇極惡的四境僧人便被阿水這個三境的修行者一掌拍跪在了地上。
然而最震駭的不是西海鎮的這群普通居民,他們對于修行者的了解沒有那么深,不知道三境之后一個境界與另一個境界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大,但與這名僧人隨行的其他人卻是心中了然,尤其是另外一名修為不如阿水面前這名僧人的四境,在看見自已此行的首領被阿水一掌直接拍成重傷跪在地上,心臟不由得狠狠一顫!
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如此超出他常理的認知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還以為自已此行的首領「妄森」是在逗阿水玩,可隨著阿水單手提住「妄森」的后頸,像是拖著一具尸體一樣將妄森拖到了陸云一家尸體的面前時,他確認妄森完了。
“赫赫——”
妄森的內心遠遠比其他人更加詫異恐懼,因為他是真正的當事人、是經歷者,他知道真正將他變成這副模樣的根本不是阿水,而是另一個藏于人群之中的劍客。
生死之間,他的求生欲漫過了一切,妄森想要將消息傳遞出去給隊伍中的另外那名四境,但他只要嘴巴一張,立刻就會噎入一大口冰冷的雪,這刺骨的寒意凍結了他沒有丹海之力保護的喉嚨,讓他的吞咽變得極其困難,隱隱有了窒息的征兆。
痛苦蔓延上半身,甚至抵過了中劍所帶來的疼痛,他努力且微弱地掙扎起來,嘴里卻只能發出一點點奇怪的聲音。
“我說過,你要死了。”
“但你現在的樣子真是難堪。”
“我還是更喜歡看你方才桀驁不馴的模樣。”
阿水緩緩蹲下身子,揪住妄森的后頸皮,讓趴著的他不得不抬起頭來,此時的妄森滿嘴都是冰冷的雪,其中還有部分夾雜著陸云一家的血,他一雙眸子凸瞪著,看著自已的同行者就站在對面距離他不過十步之遙,卻無一人有過來救他的意思。
“你馬上要死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過來救你,看見那個人了么,他剛才的罵聲最大,現在卻站在那么后面,由此可見,你們浮屠宗就是一群欺軟怕硬、膽小如鼠的廢物,與陰溝里的耗子沒什么分別。”
阿水淡漠的話讓遠處二十三人的面色陡然陰沉,可他們見著阿水提著半死不活的妄森,卻無一人敢動。
一招重傷一名四境中品的修行者,試問在場還有誰能?
人群中,聞潮生攥拳的那只手顫抖不已,面色同樣煞白,正在承受巨大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