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法慧這時候忽然開口制止了他們:
“小僧進去看看吧。”
“外圍雪山的路,小僧七年前曾走過,會熟悉一些。”
聞潮生眉頭緊皺了起來,倒是也沒有阻止法慧,而是問道:
“沿途想辦法留下記號會不會有效防止迷失?”
法慧雙手合十,望向了雪谷的深處:
“如此簡單的道理,那些曾經進入雪谷的人又怎會不明白呢?”
“這不是普通的雪山,深入其中,會有許多超出常理之事發生,同樣的路,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再走一次也許就會通向不同的地點,其中規律,需要在金蓮的指引下以佛輪來記錄,才能辨認來路。”
“不過如今小僧也未必能夠再與金蓮心意共鳴了,姑且按照它原來教小僧的辦法再試試。”
“倘若小僧也一去不返……”
法慧告訴二人,假如他也迷失在了十萬雪山之中,便請聞潮生帶著眾人前往碧落嶺尋求一處安身之地,有宋先生的幫助,只要撐過這幾日,西海鎮的危機便能迎刃而解。
他這樣的做法,固然有一些自我性情在其中,但聞潮生沒有勸阻法慧,也承諾如果法慧出事,自已會幫忙安置西海鎮的鎮民。
倘若法慧一去不返,即便青燈寺對于他們身上的幻象有一定壓制效果,但最終也是兇多吉少,不過阿水如今的性命是法慧給的,法慧也不欠他什么,聞潮生素來做事分個恩怨,他能看出法慧不進這雪山自已找上一找是不會死心的,便也不會多說些什么來綁架法慧自由。
“路上小心。”
聞潮生對著法慧揮手,后者走至飄雪朦朧處回身一看,似乎是理解了聞潮生的善解人意,對著他微微一躬身表示感謝,接著便毫不猶豫地一頭扎入了雪谷的小路……
…
行路難,路難行。
當漫漫雪花劃過法慧的面龐時,他已運轉全身的丹海之力與佛輪一同抵御這致命的風雪,片片風雪如刀,是這片「天悲」的無情對于凡俗最直接的沖擊與排斥,法慧雙手合十,艱難行于其中,每越過一座雪嶺或是穿過一處山谷,他便會稍作頓足,用佛輪的力量反復刻印,在這片天悲之地艱難留下暫時不會消散的痕跡。
即便他已四境圓滿,可在這風雪的影響下仍是渾身冰冷,手腳發怵,而這僅僅還是十萬雪山的最外圍,若是再往深處走,莫說他,只怕就是五境的天人來了也難撐得住。
法慧走走停停,停停行行,身影漸行漸遠,轉眼已不知路過了幾處雪峰,又過了幾處谷口,深可沒膝的大雪讓他行動遲緩,渾身僵硬,思緒似乎也被埋入了冰冷的雪中,他茫然地望著周圍,茫茫飛雪似乎連天穹的藍色都徹底染白,留下了密不透光的絕望,這里的飛雪幾乎全由「天悲之力」所化,終年皆如此,既不會輕易削減半分,也不會堆砌得太甚。
但他又該如何才能尋找到那些迷失在這雪山之中的人?
法慧不知何時開始喘息,身體之中的力氣、溫度、一切的一切都隨著他每一次口鼻噴吐出的白霧而離去,他不再雙手合十,而是四處刨著雪,任何一些不平整的地方,他都要刨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