癩子頭沒有離眾人太近,即便他身體里的瘡毒已經暫時蟄伏起來,不具備什么傳染性了,他依舊保持著距離,對著法慧啞聲說道:
“杜姑娘雙腿的凍傷十分嚴重,我第一次撿到她的時候,她的雙腿情況就已經很糟糕了,但那時候雪寒未曾浸入骨髓,再加上杜姑娘三境的修為,還能恢復,可后來她在溫泉里養了養,擔心自己不回去,鎮子的鎮民會進來找她,非得從這里離開……說實在話,這兒距離西海鎮有些距離,而且外面的路變幻莫測,我在這里生活了七年,也只摸索到了一點周圍附近道路變幻的規律,不敢走得太遠。”
“后來我只能將她送到外面的枯樹那兒,她自己繞了一天一夜,最后又被我撿了回來,而她的腿便在醒來之后便失去了知覺,此后每日傍晚,我都要去枯樹那兒站一會兒,于是又抓到了幾個從西海鎮里找過來的鎮民。”
法慧聽著癩子頭的講述,配合丹海之力的勘察,大概了解了情況,沒有多說,直接配合佛輪之力開始為杜白薇的雙腿祛寒,杜白薇自己本來也是醫師,哪里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狀況,阻止法慧道:
“小和尚,別白費氣力了,我自己也是修行者……這雙腿受寒太甚,已經保不住了。”
法慧溫聲道:
“小僧以佛輪之力幫杜姑娘蘊養雙腿的經脈與血肉,即便不能用,至少也能血氣正常循環運作,否則一旦血氣無法周轉,骨頭潰爛,這雙腿便必須要切除。”
半個時辰之后,法慧停止運功,杜白薇雙腿雖然仍舊無法挪動半分,但能感覺到那里一片溫暖,有血氣漸漸滋養,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法慧,心中有許多話想說,開口卻仍是先詢問了西海鎮的情況。
法慧跟杜白薇講過后,又說道:
“你們且在此地休息幾日,小僧出去領著鎮民遷徙到避風谷,待到三五日后,那妙法被其余梵天從西海鎮驅離,這場大劫自然便得以化解。”
杜白薇點頭,與一旁的三名鎮民向法慧表示感謝,卻聽不遠處的癩子頭問道:
“避風谷……避風谷……小和尚,你是說的外圍那處天悲之力稀少,風雪難進的山谷么?”
他與法慧簡單合計了一下那處山谷的樣貌,隨后搖頭道:
“那兒去不了了。”
“若是真要帶他們避難,可以來這座洞窟,里面還是足夠寬敞的,而且洞窟之中有水源,外面大雪封天,風雪又由天悲之力所化,真若是沒得水喝,以雪為食,久了怕出無法預料的問題。”
法慧怔然片刻,問道:
“癩施主,那避風谷出了什么問題,怎么忽地去不了了?”
癩子頭撓了一下自己鼻頭發癢的瘡疤,說道:
“大約三四年前吧,具體日子我記不太清了,山里沒有什么時日觀念,我外出借助風雪抑制自己身上的疫病,并順便找尋一下周圍道路的銜接規律,誤打誤入了你口中的避風谷,那兒真是有夠赫人,我只在里面過了一夜,卻見了許多不干凈的東西,前面怎么走都沒有盡頭,險些沒能出來……那回也真是我運氣好得很,老天爺給了條生路,太陽高照散了風雪一時半刻,我看見的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也消失了,否則只怕要永遠迷失在里面。”
癩子頭嘴里的話十分荒謬,這個世上固然有高高在上的大修行者,甚至說這些人是神仙也不為過,世人也真的相信這世上有神仙,可鮮有人會相信這個世上有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