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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潮生這平靜的言語中透露著難以言喻的瘋狂。
定光感受著這股瘋狂卻沒有在意,只當聞潮生真是個自大的瘋子,他仍是單手牽著法照,對著聞潮生笑道:
“你師父的本事你沒學去一點,他的狂妄你倒是學走不少。”
“我未在江湖聽聞過你師父的名號,他這樣的人,絕不會籍籍無名,想來是自已對于名利已經失去了興趣,你今日出現在這里,是想名揚天下么?”
聞潮生盯著定光,任由山間落下的小雪與這場大雨交融。
“我已經很出名了。”
“很多人只是不認識我,不是不知道「聞潮生」這個名字。”
“但我這個人,對于青史留名沒那么有執念。”
“你我行于日月之下,爭得是螢火之輝,天地浩渺,萬古一剎,留不留名,最后都是一捧塵灰。”
“天下人知不知道我,江湖記不記得我,如果我覺得沒區別,那就沒區別。”
話音落下,聞潮生不再繼續等待下去了,定光乃是天人,身軀受過道蘊之力的滋養,哪怕他沒修行過任何調息類的功法,生命力與恢復力也遠超普通人,拖得越久,對方狀態恢復得越好。
天上墜落的雪花受他掌間傘尖的牽引,傘一動,雪就越大,甚至蓋過了原本顛沛于山間的這場大雨。
白鹿的那一戰,給予了聞潮生幾乎質變的提升,自他叩開劍道大門之后,卻始終徘徊于門外,未曾踏入一步,而今才算是真正跨出觀天之井,進入了外面的世界。
齊國王城之外,面對那名參天殿的掌殿,聞潮生得發揮出十二成的力量才能勉強傷到對方,而今境況不同了,當這場紛紛揚揚的飛雪從天而降時,定光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他知道這場飛雪已經不是當初在青燈寺外見到的飛雪,可依然從中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這種濃郁的心悸感甚至叫定光一度都已經忘記了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名四境的修士。
飛雪沾身時,定光皺著的眉頭上多了一絲驚駭,因為在這些飛雪之中,定光感受到了一種與道蘊之力相似的力量,又或者說,那本來就是道蘊之力,只是以另外的一種形式展現了出來。
未經天人大劫,以四境之身使用五境的能力?
這種情況放于當世,世所罕見,甚至連他也聞所未聞!
驚駭的固然不止他一人,同樣的駭色也浮現于了除阿水之外的其他幾人眼中,法慧還依稀記得不久之前在齊國的王宮內時,聞潮生還是一名苦苦尋求如何在一月之內破入四境的三境修行者,而今才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他竟然已經可以站在五境強者的面前叫板了!
佛子已在手中,涅槃心經就在眼前,定光已經沒有耐性了,黑佛頓時再度出現于他的身后,令人心悸的氣息蔓延,它巨大的身軀周圍似乎正燃燒著一層淡淡的黑色焰火,將這片雨雪阻絕在了外面。
八只粗壯的手臂此刻未再握住任何一種兵器,全部雙手合十,那雙若隱若現的
銅鈴大眼中黑焰最重,不斷吞噬著四周襲來的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