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聞潮生在已經幾乎沒有尸臭味翠竹峰上,再一次接待了陳錦秀。
“原來事情沒我想得那么復雜。”
陳錦秀帶來了許多宮中酒師釀制的美酒,與聞潮生和阿水二人在翠竹峰上吹著燥熱的山風,吃著鹵牛肉。
原本二人是不在這山上吃肉喝酒的,大概多少心中有幾分芥蒂,覺得在佛門清凈之地做這些破解之事不適合,但自從他們在山腳殺人埋尸之后,這份心中僅存的芥蒂也消失了。
反正更過分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
“那些朝中的肱骨大臣基本都沒有被這場大難席卷進去,真是不幸中的萬幸,有他們在,陳國暫時還出不了什么亂子……”
陳錦秀仰頭喝下一杯酒,心有余悸。
“也真是天佑我陳國,若是陳國離開了這些人,還不知道會出怎樣的亂子。”
自古國家的治理都離不開文臣,尤其是那些在位幾十年的人,若非大奸大惡之徒或是影響到了王室,掌權者一般不愿輕易更換。
他們的能力是幾十年來沉淀的經驗,是對于這個國家諸多命脈的理解,不是隨便換一個新的、年輕的人上來就能替代的。
聞潮生瞥了他一眼,附和道:
“你的運氣的確很好。”
頓了頓,他心里補充道:
“攤上了這么個厲害的爹,還遇上了呂先生那一劍,給腐朽的佛門砍瘸了。”
陳錦秀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你與水姑娘還回齊國嗎?”
聞潮生道:
“理論上是要回的。”
陳錦秀:
“理論上?”
聞潮生仰起頭,半躺在了草地上,阿水盤坐于一旁,一邊喝酒,一邊大快朵頤,眼睛舒服地瞇成了一條縫隙。
“是啊,若是齊國還在,我當然是要回去的。”
“如果這一戰,齊國滅亡……那我也無處可回了。”
陳錦秀心頭微微一動,借機說道:
“那你可以留在陳國,這里很好。”
聞潮生笑了起來,身體也跟著抽搐,笑完后,他對著陳錦秀道:
“你不去找法喜他們,卻來找我,怎么,想要我幫你對付佛門?”
被忽然戳中心事,陳錦秀的面色稍微變得僵硬,但很快,他又漸漸恢復如常,低著頭思索。
聞潮生抱著酒壇,聲音里出現了幾分醉意:
“你害怕陳國出現第二個寶覺真人,第三個……所以,你想要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叫王權凌駕于佛門的宗權之上,但你有沒有想過,權力長存的原理?”
陳錦秀:
“什么原理?”
聞潮生對著陳錦秀道:
“任何能夠長存的權力,本質上都是「平衡」。”
“平衡未被打破時,只有維持平衡這一個問題,而平衡一旦被打破,你就會面臨無數的問題。”
“而且……我也不會幫你對付佛門。”
陳錦秀嘆了口氣:
“好像你說的也有道理。”
說完,陳錦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換了一個話題:
“其實此來找你,也是想跟你聊聊另外一件事……齊趙那頭正式交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