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樣一個人少的地方待上一整夜,對于司小紅來講不算特別煎熬,她生來便有比較嚴重的社恐屬性,只要這些人不欺負她,人少反而對于她來講還會令她更加心安一些。
然而,事情并不如她所愿。
到了后半夜,這里的人竟然多了起來。
換班之后,似乎有幾個守城的軍士,偷偷從城關上跑了下來,跟看守牢籠的四名守衛喝起了小酒。
這是屬于他們的灰色時間。
后來有兩人喝醉了,便跑到了關押司小紅的牢籠旁撒起了野。
有個喝得滿面通紅的軍士在那調侃司小紅,橫七豎八問東問西,司小紅表情惶恐,面對對方的問題,她仔細斟酌著,幾乎是有問必答。
后來,這名軍士非得扭著司小紅,讓她在牢里面彈琴,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叫他幾分醉了,發起了酒瘋,之前要守通宵的那名守衛急忙走了過來,把這人從牢籠旁邊扒拉開,讓他跑到城關上去吹冷風,醒醒酒。
也許是因為相處的時間長了點,再加上看見這名沉默寡言的守衛還愿意幫助自己,讓司小紅的膽子稍微放大了點,再者,她想到明天清晨時城門口就又會進出很多人,自己遺失的信件可能會被扔掉,再也不能找回來,于是司小紅便鼓起勇氣叫住了那名軍士過來,跟他講述了白天自己丟失信件的事,希望對方能幫自己去找找看。
說完后,司小紅又伸手在包里面摸索著,她很快便拿出了宋塵楠交給她的那個小錢袋子,一咬牙,一狠心,從里面直接拿出了一半,塞到了那名守衛的手里。
守衛看著手里的幾兩碎銀,又瞥了司小紅一眼,說道:
“我去看看。”
大約過了一刻鐘,這名守衛從外面走了回來,將一封信從牢籠的縫隙遞給了司小紅,見到了這封信,司小紅激動地險些哭出來,忙不迭地向這名軍士道謝,后者沒說話,將先前司小紅遞給他的那些碎銀又拿出了些,還給司小紅。
“收你頓酒錢。”
他說完,轉過身子又回去喝酒了。
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這些人的善意,司小紅褪去了剛來王城時的惶恐,熬到了第二天清晨,另一批專門負責排查城關的軍士入關,他們確認了司小紅的身份之后,便放她離開了。
再次回到寒猿長街的司小紅肚子已是咕嚕咕嚕直響,但她根本沒有心情去吃早飯,一路直奔賈府。
開門的依然是昨夜的守門人,見到司小紅來了,他拿著這封信讓她在門外等待,自己則拿著信進了賈府。
沒多久,他為司小紅開了門。
“跟我來。”
入了賈府,那名守衛用帶著歉意的語氣說道:
“昨夜之事還望姑娘見諒,最近王城不太平,我不敢隨意放人進府,出了事,擔待不起。”
司小紅「嗯」了一聲,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賈府傭人很少,這便導致府中花草的修剪必然沒那么精致,也會讓這偌大的府邸極為冷寂。
“這兩年賈老身子骨不好,前幾個月害了場風寒,之后一直臥床不起,頭發也白得多,前些日子,齊王從宮中派遣了太醫來為他看病,究竟什么情況我也不知曉,賈老沒跟任何人講,不過……”
那名下人說到這里,似乎覺得自己講的太多了,有些失言,便適時地住了嘴。
他帶著司小紅去到了庭院的深處,到了這里,府邸的布置忽然簡單起來,許多園林生了野草,無人打理,司小紅好奇,隨口一問,那人回道:
“賈老不讓。”
短短的四個字,讓司小紅忽然間緊張起來,她大致能從這四個字里瞧見賈圄的不好相處,大約他便像他的名字那樣,將自己鎖在了方寸之間,誰若是想要見他,勢必碰上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