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季節里,那個富商領著年幼的她,去了一處非常氣派的院子里,將她賣給了一個太監。
從此,她吃得飽穿得暖了,但她最怕聽到老爺入廁,她不再覺得自己是個人,不到十八歲便郁郁寡歡而死。
死之后,所有的財產都被家里人拿走了,好在母親尚念一絲情誼,給她打了一口棺材,總算沒有曝尸荒野。
驀地,她想起了街角的冰糖葫蘆。
她無數次躲在寒風里,瑟瑟發抖的同時,遠遠的望著那一串串鮮艷的冰糖葫蘆,直到富商領著她離開家門,終究沒吃到嘴里過。
她無數次幻想過糖葫蘆的味道,應該很甜吧……也可能有點酸?
到底是什么樣的啊……
“常爺,您能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嗎……”清朝女尸拘謹的小聲說道,言語里充滿了自卑,充滿了膽怯。
“好!”
常小魚擺手,“石城,去,把街對面那家的糖葫蘆,全部買回來。”
當石城抱著一根插滿糖葫蘆的稻草桿趕回來之時,軍事要塞里凈的只剩下了幾人的呼吸聲。
常小魚上前,打開了大甕的蓋子,將最鮮艷的一串糖葫蘆遞了進去。
大甕里,那個被火焰燒焦的女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長發如瀑,肌膚勝雪的年輕女子。
她仰著頭,望著那張俊俏的臉,輕聲說道:“謝謝……”
“其實,我吃過糖葫蘆,在我很小的時候,爹爹要離開家,要去賺錢,我送爹爹到鎮子外。”
“往后,我天天都到鎮子外去等他。”
“我記不清去了多少次,只記得樹葉黃了,又綠了,果實熟了,又落了。”
那女子吃了一顆,整個人緩緩的癱軟了下去,像是被抽了韌帶,再也無法支撐這具本就柔弱的身軀。
她躺在甕低,雙目望著穹頂,眼角劃過兩行清淚,望著虛空笑道:“我終于能見到爹爹了。”
“他最疼我了……”
常小魚輕嘆一聲,緩緩的合上了蓋子。
“袁丁,石城,送姑娘上路。”
石城取來尸油肉蓮,袁丁繼續手持赤髯狼毫,繼續畫補著醒尸陣,直到大甕里的呼吸聲徹底停止,似一陣清風,飄搖而上。
那是思念的震顫,魂靈的輕語,她終于回到了幼年時期,那個有爹爹疼愛的家里。
身后的趙靈兒,不知何時眼中噙淚,單手悄無聲息的拉住了常小魚的胳膊。
回頭望去,常小魚將她擁入懷中,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后背,“其實,人活一輩子是很難的。”
常小魚眼里也有淚,他也想起了記憶中的父母,想起了姐姐常小紅。
每一個人這一生中,只有孩童時期是快樂的,常小魚從八歲之后就長大了,他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復仇。
大陣成型之后,袁丁取來三支香,點燃后插在大甕邊上,待到燃燒殆盡,掀開蓋子,從大甕里取出了一塊塊碎裂的焦炭。
似是被烈火灼燒那般,焦炭觸手即碎,像是黑化的骨灰。
“找個風水寶地,打一口好棺材,再把量尸蟲,養尸蟲放進去,幫她再造一副虛假的肉身,使她干干凈凈的上路,安安穩穩的離開,生前我許諾給她的話,全部照做,希望她能找到她的爹爹,回到那個有人疼有人愛的年紀吧。”
袁丁手捧骨灰壇,重重點頭,“行,交給我了。”
說到這,常小魚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噌的一聲在胳膊上劃了一刀。
爾后取出一枚塑料空管,接了一滴鮮血,遞給袁丁,“用我的血,幫她養一條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