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人的內心是憤怒的。
他們曾經相信晉國人會前來支持自己,因此在鄭侯的暗示下,巫祝告誡所有人——我們只要堅持下去就能得到好的結果。
然而并沒有。
鄭國人整整守了四個多月的時間,直到城破也沒有等到晉軍的到來。
甚至,晉國壓根就沒有集結過軍隊!
于是,但楚國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終于攻破鄭都之后,鄭侯第一時間就去衣露體,牽著一只羊以最卑微的姿勢跪在了楚王的面前,祈求楚王對鄭國的憐憫。
有了陳國的教訓在前,楚王沒有犯任何錯誤。
楚王當場赦免了鄭侯的死罪,將兵馬退出城外,并派人和鄭國正式簽訂盟約。
鄭國位于中原,它的南邊是楚國,北邊是晉國,西邊是洛邑,是真正的中原要津。
自從城濮之戰晉國擊敗楚國獲得霸業以來,這是鄭國第一次在天下人面前以盟約的最高契約形式歸順楚國。
“恥辱,這是大晉的恥辱!所有先輩的努力今日都被我輩拋住腦后,實在可笑!”
正在大殿之中咆哮的這個人并不是晉侯姬據,也不是上卿中行林父或者中卿士會,而是六卿之中排名第三的上軍將先轂。
當年城濮之戰中指揮三軍作戰的晉國上卿出自先氏,正是先轂的曾祖父先軫。
當先轂都因此而咆哮起來的時候,中行林父在晉國政壇之中就面臨著失去最后一個盟友的危險。
于是,這位晉國上卿立刻朝著上首的姬據開口道:“君候,以老臣之見,必須要出兵討伐楚人,將鄭國再度納入晉國麾下!”
魏相看著一臉正氣凜然的中行林父,心中滿滿的都是槽點。
若不是你這老家伙一直以來阻撓,至于到現在這個情況嗎?
姬據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開口道:“那就請中行伯率軍出征,讓天下都知曉大晉的威嚴吧!”
“大晉再也沒有什么狗屁的威嚴了。”散會之后,魏相這么對著面前的士燮說道。
士燮就坐在士會的身邊,所以士會理所當然也聽到了這句話。
士會的眉頭明顯跳動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說道:“中行伯畢竟是上卿,他來領兵也是理所當然的。”
魏相搖頭道:“上卿領兵確實理所當然,但中行伯根本就無法聚攏人心,一名統帥甚至連三軍都無法如臂使指的調動,又怎么能夠取得勝利呢?”
士會深深的看了魏相一眼,道:“不要因為仇恨蒙蔽了雙眼!”
看著飄然遠去的士會,魏相聳了聳肩膀,對著士燮道:“我看起來這么氣急敗壞嗎?”
士燮道:“有一點。”
魏相哦了一聲,道:“那大晉完蛋了。對了,這一次你應該是要跟著外舅在中軍吧?”
士燮點頭:“其實我有點想去上軍的。”
魏相臉色大變,一把抓住士燮的肩膀:“如果你想活下來,記住我的兩句話。”
士燮道:“哪兩句?”
魏相道:“第一,離先轂有多遠就多遠。第二,任何時候都要保持你身處于你父親的視線之中,把該死的貴族榮耀扔到爪哇國去,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