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跟你在一起的常小魚,將來也會死。”
“古人說得好啊,紅顏禍水,男人需要女人做什么呢?手中的權力,無上的力量,才是男人這一生應該追求的東西!”
柳安然感覺到那如同實質般的冰冷視線,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巨大的恐懼幾乎要將她吞噬,但在這絕望的深淵邊緣,一股源自心底的、對常小魚的不舍和倔強,讓她猛地爆發出一股力量。
她像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小獸,用盡全身力氣向后一仰,同時伸手狠狠扯向頸間那枚溫潤的帝王綠翡翠項鏈。
“啪嗒!”
堅韌的鉑金鏈扣竟被她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勁生生扯斷,那枚象征著常小魚心意、觸手生溫的翡翠吊墜脫手飛出,劃出一道微弱的綠光弧線,“叮”的一聲,滾落在不遠處浸滿鮮血的地毯上,沾上了刺目的猩紅。
這個舉動,讓閻青云的動作微微一頓,他那雙冰冷的黑瞳中,幽綠的螢火似乎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仿佛對這沾染了常小魚氣息和柳安然決絕意志的物品,產生了一絲極其短暫的、非人的“凝視”。
但也僅僅是一瞬,那點微弱的波動立刻被無邊的冰冷吞噬。
咔嚓一聲,閻青云只是看了一眼,翡翠吊墜便應聲碎裂。
“不用你通風報信,我會親自去找常小魚。”
他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如初,那只瑩白如玉、剛剛輕易捏碎頭顱撕裂人體的手,終于落下,不是抓,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輕輕按在了柳安然因為恐懼和用力而劇烈起伏的冰涼肩膀上。
就在他的手掌接觸到柳安然肌膚的剎那,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傳來,柳安然感覺眼前瞬間被絕對的黑暗吞噬,身體仿佛被抽離了所有的重量和感知,墜入一個冰冷、粘稠、沒有光也沒有聲音的絕對虛無深淵。
別墅內濃烈的血腥味、刺鼻的硝煙、家具燒焦的氣息、甚至自己劇烈的心跳和牙齒打顫的聲音,都在瞬間被剝離得干干凈凈。
只有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虛無包裹著她,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在無邊黑暗中極速下墜、模糊……
她突然明白,眼前這個看似閻青云皮囊的存在,內里已經完全被置換成了某個更加古老、更加純粹、更加不可名狀、對生命本質早已失去了任何敬畏的恐怖本源,一種徹底絕望的寒意從尾椎直沖天靈蓋。
“為什么……”她顫抖的嘴唇試圖發出聲音,但那無力的音節在呼嘯的風浪中微不可聞。
閻青云并未回應這個問題,他只是優雅的抬起手掌。
一道純粹幽黑、表面流淌著無數詭異扭動紅色骨影的光束瞬間射出,那光束仿佛擁有生命,在接觸到柳安然嬌軀的瞬間,如同擁有智慧的蔓藤,瞬間纏繞、覆蓋、收緊,并非是繩子的束縛感,更像是一具完全貼合她身體曲線、由流動的黑暗物質與細微紅骨構成的、詭異而堅固的活體“棺木”。
這具“棺木”沒有物理溫度,但它所散發出的,是足以凍結靈魂最深處火焰的、純粹的虛無與凋零氣息。
柳安然只覺得周身一緊,隨即全身僅存的一點力氣和知覺都被徹底剝奪,她的五感仿佛被厚重的黑布包裹,只能恐懼地看著那個恐怖的身影緩緩向她飄落,那雙沒有絲毫人類溫度的眼睛離她越來越近。
“常爺……”冰冷的眼淚從她失焦的眼角滑落,未及墜入腳下的怒濤,就被包裹住她的幽暗骨牢徹底吸收、蒸發。
“常小魚,你不會永遠那么好運,我遲早要殺了你!”低沉如同冰河碰撞的聲音,在狂風中清晰地傳入柳安然耳中,如同一把寒冰打磨的匕首剮蹭著她的意識。
隨即,閻青云背后猛然伸開了一對巨大的,無光、邊緣有尖銳骨刺勾勒輪廓的黑暗蝠翼。
“呼!”
背后這對翅膀伸展開來的瞬間,翼展超越了物理的范疇,仿佛將整片夜空都籠罩在他翼下的永夜陰影之中。
蝠翼無聲地、卻又帶著仿佛能撕裂空間般的沉重感,向上揮動,帶著柳安然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別墅里,只留下滿地狼藉的尸體、潑灑的鮮血、破碎的家具、凝固的金屬液滴,以及地毯上,那枚沾著刺目血跡的帝王綠翡翠吊墜,在死寂的黑暗中,幽幽地散發著溫潤而孤獨、絕望而倔強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