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河之中,那些沉浮的、被凍結的時光碎片瘋狂旋轉、聚合。
嗡!
一股更加龐大、更加令人心悸的時間法則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時間墳場。
常小魚猛地抬頭,布滿皺紋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極致的驚駭。
在他前方,時光碎片扭曲、堆疊,三道身影,如同從不同的時間長河中逆流而來,緩緩凝聚成型。
第一道身影,緊貼著時序老人盤坐的“墳冢”基座浮現。
那是一個“老者”形態的時序老人,他更加枯槁,身形佝僂得幾乎蜷縮成一團,身上的灰袍破敗不堪,沾滿了時光的塵埃。
他的皮膚如同枯死的樹皮,布滿了深褐色的尸斑,稀疏的白發幾乎掉光,露出布滿褶皺的頭皮。
他的雙眼渾濁不堪,眼窩深陷,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濃烈腐朽氣息的黃褐色膿液,仿佛早已死去多時,只是被時光強行禁錮在此。
他周身彌漫著濃郁到化不開的衰敗、死亡與終焉的氣息,這是過去之身,承載著時光盡頭永恒的腐朽。
第二道身影,則凝聚在常小魚前方數丈之遙的半空中。
他保持著時序老人盤坐的姿態,身形凝實,灰袍無風自動,白發飄飛,面容清晰而漠然。但詭異的是,他并非靜止。
他的身體周圍,空間呈現出無數細密的、不斷生滅的裂痕,如同被打碎的鏡面,他的雙手并未結印,而是虛握于身前,一柄完全由流動的、半透明的銀灰色時間碎片構成的奇異長刀,正懸浮在他雙手之間,那長刀沒有固定的形態,刀身不斷扭曲、重組,邊緣閃爍著切割空間的寒芒,散發出一種斬斷一切“此刻”存在的恐怖鋒銳,這是現在之身,掌控著切割“當下”的無情利刃!
第三道身影,則出現在常小魚側后方,一個極其刁鉆、封堵他所有可能退路的位置。
這道身影最為模糊,如同籠罩在一片不斷變幻的朦朧光暈之中,只能隱約看出時序老人的輪廓。
他的動作似乎永遠比常小魚快上一線,常小魚任何細微的肌肉顫動、任何眼神的轉動,甚至體內力量枯竭的流轉軌跡,都仿佛被這道身影提前“捕捉”,其姿態永遠處在一種針對常小魚“下一步”動作的最佳應對位置——這是未來之身,窺探著時間下游的軌跡,預知著常小魚的一切可能。
過去!現在!未來!
時序老人的三重時間之身,同時降臨,腐朽、切割、預知,三種代表著時間不同維度終極力量的法則,如同三座無形的太古神山,轟然鎮落,將常小魚牢牢鎖定在絕對的死域中心。
“時間的河流,從不只流淌一個方向。”時序老人本體那蒼老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漠然,“過去是錨點,現在是利刃,未來是既定的終點。”
他話音未落——
“嗬……嗬……”那佝僂蜷縮的過去之身,猛地抬起了那幾乎只剩骷髏的頭顱,渾濁流淌膿液的眼窩死死“盯”向常小魚,發出如同破風箱般的嘶啞低吼。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肉眼可見的灰黃色腐朽氣息,如同決堤的死亡潮汐,從他佝僂的身軀中狂涌而出。
這股氣息所過之處,腳下那些凝固的時間碎片,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變得灰暗、酥脆,最終化為齏粉,腐朽的氣息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將常小魚徹底淹沒。
“呃——!”
常小魚發出一聲痛吟!
衰老詛咒在這一刻被放大了何止百倍,他本就布滿皺紋、松弛干癟的皮膚,在灰黃色腐朽氣息的侵蝕下,如同被潑上了強酸,瞬間變得焦黑、碳化、片片剝落,露出底下同樣在飛速失去水分、變得如同枯木般干裂的肌肉和慘白的骨骼。
劇痛已不足以形容,那是生命本源被強行拖向終點的絕對絕望!
與此同時。
懸浮于半空的現在之身,那雙漠然的眼眸驟然鎖定常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