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從范一仙身后站過來,對陸游作揖道:“晚生秦非凡拜見老先生。”
陸游并未理會秦凡,手中魚竿輕輕一拉,一條寸長小魚被拖上了岸。不過他將魚解下后卻又放入了湖中,秦凡奇怪道:“老先生既是釣魚,為何又將魚放走?”
“哈哈……”陸游蒼老的笑聲伴隨湖邊的冷風令人心感凄涼,雖是艷陽天,秦凡都有些如同冰凍三尺。
“魚不知餌藏禍心,遂上鉤,復而反仍食之……我是在教這些魚兒知道人心險惡,切勿因利失命。”
范一仙感同身受道:“放翁先生心懷蒼生,心境如此,學生自愧不如……”
陸游輕輕一笑,又恢復常態,將魚鉤穿上餌料又置入水中。
秦凡在一旁若有所思,陸游這幾句話總感覺不像是在說做人的準則,倒是像在警示誰?他忽然想起了宋金這些年反反復復的戰爭,議和接著又是戰爭。陸游年輕時進士出身,在朝中也是官居侍郎。一向主戰,招到主和派的排斥打壓。
想來陸游恐怕是在警告世人金朝的危險,警告朝廷別好了傷疤忘了疼。秦凡想到這一點,開口道:“和戎詔下十五年,將軍不戰空臨邊。朱門沉沉按歌舞,廄馬肥死弓斷弦。戍樓刁斗催落月,三十從軍今白發。笛里誰知壯士心,沙頭空照征人骨。中原干戈古亦聞,豈有逆胡傳子孫!遺民忍死望恢復,幾處今宵垂淚痕。”
秦凡吟罷,便看到陸游竟然老淚縱橫,丟掉了魚竿站起來。他顫抖著雙手,走來幾步說道:“這位少年公子是何方人士?”
范一仙道:“放翁先生,這便是大秦帝國皇帝秦非凡,如今在金朝大同府起勢,已越過長城,占領西京,燕京二首府,開春便要直取真定太原,與大宋南北相望!”
“喔?!”陸游驚訝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秦公子年紀輕輕竟然已然是一方諸侯帝王!”
“老先生謬贊了,晚生也是替百姓們掙個活路而已。”
陸游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嘆了口氣說道:“唉……可惜老夫已然年邁,現下雖然編修國史,暫居寶章閣待制,但已無進言之權,否則倘若能讓朝廷與你合擊金賊,收復潁州,河南,此生吾亦無憾了……”
“其實倒也不難……”秦凡笑道:“老先生,你可知韓侂胄(tuozou)?”
“如何不知,現如今韓侂胄把持朝政,獨攬大權,專權跋扈,完全是禍國之人,于秦檜之流不出其右!”聽秦凡提到韓侂胄,陸游頓時有些惱怒。
韓侂胄是南宋極少數主張主動進攻,收復失地的領軍大將之一,歷史評價對其褒貶不一,這個秦凡倒是知道的。
“到也不盡然,據我所知,他正擬寫平章策,準備上書北伐!”
“此話當真?”八十歲的陸游眼神里竟然透著仿佛年輕人才有的激揚之情。
“老先生可詢問韓侂胄,或許便會知道其中一二了。”
“倘若果真如此,那便是大宋之幸啊,只要上下齊心,金賊又有何懼?”
看到陸游抑制不住的激動,秦凡也不忍心告訴他北伐的慘痛結局,不然恐怕,得提前幾年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