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米挑高的客廳里,貴氣的歐式沙發上,陳世賢微微側過身子,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對上蔣天生的雙眸,微微一笑。
“蔣先生,你把靚坤當自己人,他把你當自己人了嗎?”
蔣天生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很快又恢復平靜,靜靜的等著下文。
陳世賢觀察著蔣天生的表情,頓了頓,反問:“洪興龍頭的位置,三年一選,馬上就到選日了,靚坤有沒有資格出來選?”
這話一落地,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蔣天生一如既往掛笑的面容,瞬間沉了下來。
最近靚坤很囂張,以下犯上,仗著功高,賺錢多,想要取代他,搶龍頭的位置,這不是秘密。
靚坤最近小動作很多,掃觀塘不止是報復托尼三兄弟,也是為了增加上位籌碼,他的野心絲毫都沒有掩飾。
“大佬賢,你不用挑撥離間,我們洪興是講規矩,講民主的,三年一選,很公平,我屁股下這個位置,誰有能力,就誰坐。”
“靚坤也是洪興的一份子,他當然夠格出來選。”
“還用說?”
蔣天生的表情只是微微一沉,就立即轉換過來,標志性的笑容又重新掛在臉上。
“蔣先生,如果我是你,可沒有這么大方。”
陳世賢端起桌面上的熱茶,輕輕吹了吹,淺淺飲了一口,抬眼從茶盞的縫隙看了一眼蔣天生,繼續道:
“洪興是蔣老爺子一手打下的江山,理應是你們蔣家的。”
“這個位置,你一直坐,大家也不會有意見。”
“如果,蔣先生從這個位置上下來,以后三年一選,人人都有機會上位,到時候,洪興變成第二個和聯勝,那還會是蔣家的嗎?”
陳世賢飲完茶,將茶盞放回桌面。
然后義正言辭地繼續輸出:“像是靚坤這種,以下犯上,私下走粉,不顧幫規的反骨仔,如果坐上龍頭之位,洪興還有明天嗎?”
蔣天生的情緒藏得很深,從始至終都看著陳世賢表演。
他當然知道,靚坤狼子野心,想要以下犯上,爭奪龍頭之位。
也知道,不止是靚坤覬覦洪興龍頭的位置。
一旦靚坤在觀塘之戰中得勢,將會更加壯大,其他揸fit人也樂得借此理由,推靚坤出來爭一爭龍頭之位。
因為,只要將他擼下來,就意味著,打破了默認的子承父業的傳統,將來,三年一選,人人都有機會上位。
洪興就再也不是蔣家的了。
即便陳世賢不跑這一趟,他遲早也要打壓打壓靚坤,削一削他的銳氣。
洪興,從來都是蔣家的!
“大佬賢,選龍頭,是我們洪興的家事,你不用跟我說這么多。”
蔣天生慢條斯理地開口,盯著陳世賢一字一句地緩緩道:“但,你與阿坤的江湖紛爭,是你們的私事,你們自己解決。”
“洪興這么大一個社團,下邊大大小小這么多揸fit人,三天兩頭都在開戰。”
“社團如果事事都出面,天天搞江湖大風暴,一哥早就親自請我喝茶了。”
陳世賢嘴角翹起。
要的就是蔣天生的這個態度!
“蔣先生,還是你的格局大!”
“洪興,永遠是蔣家的。”
陳世賢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就留下這句話,起身告辭離開。
蔣天生站在落地窗前,雙手環抱著胳膊,目送陳世賢的車駛出別墅大門。
“阿耀,你覺得,陳世賢這個人,我們是選擇一把捏死,還是敬而遠之呢?”
陳耀的目光始終跟隨著蔣天生,他其實已經摸透了蔣天生的意思。
但是他沒有直接回答,他明白,現在要閃開,蔣天生要裝逼了。
于是裝傻道:“恕我愚鈍,還請蔣先生幫忙解惑。”
蔣天生微微一笑,十分滿意:“你知道嗎,出來混,最怕的,不是能打的,不是敢拼的,最怕的是敢打敢拼,又食腦的。”
“像陳世賢這樣,穿西裝揸領帶,還食腦的,要么就一次掀翻踩死,要么就敬而遠之,別惹他。”
“不然,以后絕無安生日子可過。”
“透過現象看本質,目光要長遠些。
蔣天生說完,抬抬手:“阿耀,現在,可以回去睡個回籠覺了。”
陳耀全程沒有多嘴,始終保持一個恭敬謙卑的態度。
他也聽懂的蔣天生最后這句話的意思。
就是說,該睡睡去吧,靚坤的事,不用管。
他心中卻暗暗吐槽,想要借機壓制靚坤,忌憚陳世賢就直說,搞得這么高深莫測。
一生都在做理解的華夏人,文科不好,還真當不了白紙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