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如墨的夜色逐步成為新界的主色調,陸氏阿公陸瀚濤那座宛若宮殿般的豪宅,如同一頭巨獸,在青灰色的色調中,泛著冷硬的光澤。
整個陸氏圍村,最豪華,占地面積最大,最洋氣的宅子,就是阿公這棟鶴立雞群的豪宅。
從這棟豪宅就可見一斑,阿公在圍村的權勢之滔天,氣焰之囂張。
豪宅內燈火通明。
二樓通往宴會廳長長的走廊上,一幅幅精致的畫框,裝裱著一張張富有歷史的照片。
照片上,記錄著新界五族同港英政府搶奪丁權的畫面。
這也是陸瀚濤為之驕傲的戰績。
豪華的宴客廳內。
陸金強等六位兄弟,散落在廳內的一側,喝著酒,打著桌球,一副休閑的樣子。
但其實,幾人眼角的余光和耳朵,時刻都關注著客廳正中央。
一張超大的駿馬圖下邊,高級定制沙發上。
萬山身穿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嘴角掛著一抹看似溫和的笑意,年紀輕輕的臉上,透露著讓人難以捉摸的深意,坐在一側。
這位華爾街的投資代表,溫文爾雅,為人穩重,完全不似后世黃小廚搞出‘毒豆角’的不靠譜畫風。
他隨意地拿起漢白玉茶幾上的紅酒杯,隨意的輕輕晃動,冷不丁地問道:
“陸阿公,最近新界似乎不太平,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要幫忙的?”
陸瀚濤坐在主位上,身體微微后仰,他雖然上了年紀,但是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輕笑一聲:“萬山先生剛從國外回來,恐怕不懂我們當地的情況。”
“你知道陸氏圍村姓什么?”
“姓陸啊。”
“我是誰,我是陸氏的阿公。”
“在圍村,還沒有我擺不平的事!”
萬山看著自信滿滿的阿公,微微一笑:“這點毋庸置疑,畢竟陸阿公當年可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存在,沒有你,就沒有丁權,就沒有村民今天的好運。”
“哈哈!”
陸瀚濤被夸得心花怒放,他坐近了一些,拍了拍萬山的肩膀,‘謙虛’地道:“當年是鄉親們團結,我只是做個代表。”
“現在,時代變了,要與時俱進的嘛。”
“港島本來就地少,全新界男丁加起來二十多萬,如果一個男丁蓋一棟丁屋,那就是浪費地皮。”
“這樣,時代如何發展,怎么進步?”
“所以,當年我們五大姓氏爭丁權沒錯,現在收丁收地建丁屋大廈更沒錯。”
“丁屋條例,早點退出歷史舞臺,才能發展港島。”
陸瀚濤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也很大膽。
可字字句句里面,全都只透露了一個核心,那就是利字當先。
什么與時俱進,全都是符合他的個人利益。
萬山從華爾街那種地方廝殺出來,代表投資商和陸瀚濤接洽,當然知道,對方是什么樣的老狐貍。
對方完全是在裝傻。
他和陸瀚濤的關系很微妙。
既要幫投資商規避風險,也要拉攏陸瀚濤這個陸氏圍村代表,推進項目順利進行。
所以,即使對于創世地產動工的事情,他要過問,也要委婉地過問,不可能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
畢竟,他的地位再高,也只是個代表。
“叮!”
萬山抬起手中的杯子,輕輕與陸瀚濤一碰,發出一聲脆響,恭維道:“阿公的想法很前衛,受教。”
“你不愧是華爾街回來的精英,口才就是好,很會夸人。”
陸瀚濤客套地恭維了一句,嘴笑得很開。
大家打著啞謎,商業互吹一通。
萬山淺淺飲用了一口紅酒,將杯子放下,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見陸瀚濤沒有坦白的意思,只好主動進入正題。
“我今天親自過來,是有一個好消息。”
“政府批文已經下來,每個丁權允許蓋一個一千六百尺的豪宅,有了批文,項目該提上日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