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顧陌問道:“掙了錢還不開心?”
顧初冬微微搖頭,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顧陌問道。
“青葉堂的那些人,值得同情嗎?”顧初冬問道。
顧陌微微愣了一會兒,想了想,說道:“你這個問題,我也沒有具體答案。從他們自己的角度出發,就比如那個童飛,他本來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應該有一個美好的人生的。可卻被惡霸毀了,被狗官毀了,這個時候的他,是值得同情的,他要報仇是對的,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我個人思想出發,我是非常認同的。
青葉堂救了他命,給了他報仇的力量助他報了仇。他忠誠青葉堂,接受青葉堂的命令,為青葉堂賣命,也是無可厚非的,他沒有做錯什么。但是,被他殺的無辜之人,也沒有錯,比如為錢家押送銀車的那些鏢師,他們只是為了養家糊口掙錢,他們沒做錯什么,也沒得罪任何人,只因為童飛或者葉笑為了報恩,執行任務就把他們殺了。他們很無辜。
我無法說對與錯,因為,如果我是童飛或者葉笑,我遭遇了他們一樣悲慘命運之后,得到青葉堂的拯救,我也會毫無猶豫的忠誠于青葉堂,我也不會在乎青葉堂是正是邪,我也不會在意青葉堂是不是讓我做滅絕人寰的事兒,我只知道,在我跌入最絕望的深淵時,是青葉堂把我拉了回來,那一刻,我的命就賣給了青葉堂。
但是,我也會做好準備,那就是殺人者人恒殺之。青葉堂給了我新生,我賣命給青葉堂,為青葉堂做事,那么,我被其他人殺也是合情合理,因為我的確做的是惡事,當的是惡人!”
顧初冬沉聲道:“那到底誰錯了,青葉堂錯了?”
顧陌搖頭道:“錯在最開始的那些惡人,如果沒有那個惡霸和狗官,童飛依舊家庭幸福。青葉堂也不會找上他,而青葉堂幫助他,本就是有目的的,青葉堂本就是邪道組織,它的付出,就是為了找人賣命啊!”
顧初冬想了想,說道:“我好像明白了,從童飛、葉笑的角度來看,青葉堂就是他們的神,是他們的光明。而本質上來說呢,青葉堂又是邪道組織,因為對葉笑、童飛這些人有恩,可他們做的壞事更多,滅人滿門,屠戮百姓。
也就是說,不存在什么同情不同情的,也不存在分不清是正是邪。我只需要了解清楚,我自己是站在什么角度的就行。我如果是童飛、葉笑,那青葉堂就是信仰是光明,如果我是那些被青葉堂所害的人,那青葉堂就是世上最壞最邪惡的組織。而事實上的我就是一個尋常的江湖人,那在我的角度,青葉堂就是個邪道組織!”
顧陌點頭道:“當一件事情看不清楚時,先明確自己的立場。就如同你在外面看到你朋友與人發生了沖突,你在過去之時,先弄清楚你是什么立場,是以你朋友的立場過去的還是以普通旁觀者過去看熱鬧或是主持公道的江湖大俠。
若是朋友立場,你就不要去問誰對誰錯,直接幫忙就是。若是旁觀者那就老老實實看熱鬧,別惹火燒身。若是江湖大俠要主持公道,那就做好你會得罪朋友與朋友絕交的打算。”
顧初冬點頭道:“我明白了,哥。不過,還有一個事情我想不通。”
“你說。”顧陌說道。
顧初冬緩緩道:“林向東的懲罰是不是太輕了?所有人都只在意一點,那就是錢多多死了,而林向東說是葉笑殺的,他并沒有要殺錢多多,是被陷害的,這么一來,他好像就并不該一定要償命了,最后,他指出葉笑的行蹤,就給他換了一條命。
看起來,好像挺合理的。可,好像沒有任何人想過,他勾結葉笑,劫了好幾次錢家的銀車,導致那么多鏢師被殺,難道那些人的死,林向東不該擔責嗎?為什么就只擔錢多多的死的責任呢?這不公平!”
顧陌點頭道:“的確是不公平的,任何地方,不論是江湖還是朝堂,亦或者就是民間,到處都充斥著不公平。有的人似乎天生就命賤,有的人似乎天生就高貴。
錢多多的命貴重嗎?算貴重,但他也只是對比那些都沒人記得名字的普通鏢師。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宋丹陽現身出面,就算是錢多多死了,錢家去討要公道,別說林老太君親自出面賠禮道歉,恐怕錢家的人連林家的門都進不了。
林家也不會承認林向東勾結葉笑,只會說是錢家自己得罪了葉笑,所以葉笑趁機刺殺,林向東只是恰逢其會。溫和一點的做法,讓林向東道個歉賠點錢,若是林家霸道一點,直接大打出手,之后安排人聯絡武林名宿紛紛發聲,說是錢家不講理倒打一耙說是錢家上門行兇。錢家能怎么樣?他們斗得過林家嗎?江湖輿論,他們造勢能造得過林家?”
顧初冬一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