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笑著微微搖了搖頭,道:“抱歉,你說服不了我。”
凌霄微微躬身,道:“無妨,雖然我想要滅武,但是,我從不否認,武道是個好東西,當說服不了時,就可以打服。”他注視著顧陌,輕笑道:“孩子,我要打你了!”
說罷,
凌霄低頭看了看,隨便撿起了一根木棍,乃是法臺坍塌時掉落出來一塊破爛的小木板,不大,就像一塊戒尺一樣大小。
壇城的雨絲原是斜斜織著,青石磚縫里漫出的水色正順著地勢蜿蜒。凌霄指尖捻著那截木棍,指腹蹭過粗糙的紋理時,腕骨輕輕一顛。
那顛動的力道輕得像彈走袖口塵埃,可隨著木棍在掌心拋起半寸,斜飛的雨珠忽然凝在半空。
豆大的水珠懸在顧陌發梢三寸處,連珠串般的雨線都成了晶亮的琉璃墜子,將整座壇城鎖進琥珀色的寂靜里。
飛檐下的銅鈴停了晃悠,連遠處碑林間穿梭的風都凝作青灰色的紋路,貼在斑駁的石壁上。
凌霄的身影在原地散成半透明的虛影,下一刻已站在顧陌面門前。
小木棍帶著破空聲砸向額角,沒有雷火迸裂,也無罡風呼嘯,那動作像村野少年揮棒打狗,樸實得近乎可笑。可木棍掠過的空氣卻泛著細微的漣漪,仿佛空間在那鈍器下被硬生生壓出了褶皺。
顧陌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抬了抬。
時間仍在凝固中,雨珠懸在睫毛前紋絲不動,連凌霄瞳孔里的倒影都僵成了墨色剪影。
顧陌的皂靴卻在此時劃出一道模糊的白影,靴尖不偏不倚撞在凌霄心口。
沒有震耳的轟鳴,只有一聲極輕的“噗”響,像破帛聲被無限拉長。
凌霄的身體如斷線紙鳶般倒飛出去,衣擺掀起的殘影里,竟透出幾縷淡青色的魂光,似是魂魄被這一腳踹得離了形骸。
第一滴雨珠恰在此時砸落,打在顧陌肩頭的瞬間,滿空凝止的雨幕驟然活了過來。
“嘩啦啦”的雨聲猛地炸開,銅鈴重新搖晃,風穿過碑林卷起落葉——方才那場凝滯的時空,仿佛只是雨絲折射出的錯覺。
凌霄后背撞在三丈外的石墻上時,“咔嚓”聲混著悶響炸開。
青石磚從撞擊點蔓延開蛛網般的裂痕,細碎的石屑簌簌落在他發間。他單膝跪地撐著木棍,指縫間滲出血珠,順著木紋滴在水洼里,暈開一圈暗紅。
“厲害!”
凌霄贊嘆了一句,隨即指尖輕彈,那截不足巴掌長的木棍如離弦之箭破空而出。
霎時間,細密的雨絲像是被無形巨手攪動,在空中瘋狂扭曲凝聚。豆大的雨珠驟然化作棱角分明的棱刺,細長的雨線竟詭異地延展成森然木杖,萬千“兵戈”在半空懸浮,表面流轉著暗青色的幽光。
破空聲如厲鬼尖嘯,這些由雨絲凝成的木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黑色裂縫,似要將空間生生撕裂。
裹挾著開山裂石的恐怖風壓,它們如同洶涌的黑色浪潮,鋪天蓋地地朝著顧陌攢射而來。
整片蒼穹都被密密麻麻的木棍遮蔽,遠遠望去,仿佛凌霄以一己之力凝聚出了一支由雨幕組成的龐大軍隊,每一根木棍都散發著毀滅一切的氣息,在刺破空氣時發出撕裂空間的銳響,要將顧陌絞殺其中。
顧陌垂落的手掌抬起,微微往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