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安縣主念叨了好一陣,怒氣才消解了一些。
怒氣消了,就留意到別的事情,比如剛才朱媽媽一點沒有勸解,就任由她與林鹿溪吵。
她不由抬眸,看見朱媽媽笑瞇瞇的,順安縣主剛消散的怒氣不由又有些冒頭:“媽媽在笑什么?”
朱媽媽彎了唇角,帶著幾分感嘆道:“現在也只有在林大夫面前,您才有幾分當年那個京都貴女的嬌憨。”
順安縣主沉默了,半晌瞥了眼她道:“你想說的,是驕縱吧。”
朱媽媽搖搖頭:“您只是率真,其實沒有什么壞心思,林大夫本質也是這樣,你們倆才能成為手帕交。”
順安縣主心底的沉重消散了很多,搖頭道:“當年我和她可算不得手帕交,見面就吵得臉紅脖子粗。”
朱媽媽笑瞇瞇:“你們只是觀念不一樣,本性是一樣的。當初皇太后仙去后,林大夫選擇跟你到申府,不就是證明么。”
順安縣主心里因為林大夫而生的怒氣就消散了大半,咬牙切齒道:“這一路走來她多不容易,國朝以孝治天下,她堅持要收那么個徒弟,遲早得晚節不保!”
朱媽媽俯身給她捏著肩,“老太太不覺得,這宋英姑娘很像年輕時候的林大夫么?”
順安縣主怔了下,擰眉細細一回想,恍然大悟:“還真是,難怪她會這么護著那個宋英。”
朱媽媽陪著順安縣主長大,又陪她來到申府,看著她從那個天真驕縱的貴女,變成如今委屈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的申府主母;
再對比林大夫力挽狂瀾,于大廈將傾之時,保住了林家,她的很多觀念、想法都不知不覺偏向林大夫。
朱媽媽慢慢分析著:“如果當初林大夫沒有想盡法子,跟著江太醫學醫,后來也沒法保住林家上下的性命,林家就會落得和江家一個下場。
宋英這姑娘比當初的林大夫還要難,卻也學會了認字、認識了草藥。
林大夫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想來她當初不被家里允許時,也曾希望有個長輩能幫她一把。”
點到為止,話說到這里,朱媽媽就沒有再繼續了。
好半晌之后,順安縣主長嘆一聲:“回頭你備兩份禮,給她們師徒送去。”
“誒,老奴記下了。”朱媽媽笑著應下,兩份禮,自然是一份賀好友喜得佳徒;另一份自然就是長輩給小輩的見面禮了。
此時此刻,宋英師徒坐在堂屋的飯桌前,面對一大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卻沒有動筷子。
林大夫正板著個臉訓人:“你說說你,平日里看著機靈得很,怎么能傻乎乎把自己的老底全交代出去?
這申府里的丫鬟,跟你們村里的小伙伴不一樣,你與她們是存在競爭關系的,不能太過交心。”
“我沒有跟她們交心。”宋英為自己辯解,她自認是很謹慎的人,即便是村里的小伙伴,也只對羅雁行與小香兩人掏心掏肺,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跟人交心。
“我只是覺得這些沒有什么可隱瞞的,她們要是想知道,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那也讓他們打聽去!打聽來的真真假假,誰說的清楚。你那么直白的把所有底都給透了,人家不是毫無忌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