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婆子,宋英很是激動地掀開遮蓋的布匹,是一個銅制的成年男子,圓臉,大耳下垂,面露微笑,身上有很多脈絡與小孔。
結合針灸銅人這個名字,不難猜測這些脈絡是人體經脈,而小孔自然就是穴位了。
宋英驚奇得不行,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有了這個,何愁學不會針灸!
林大夫摸了摸有些褪色的銅人,眼中流露出些許追憶之色,良久才輕聲道:
“這是仿前朝醫官王惟一的天圣銅人鑄造的,內里有木雕的五臟六腑和骨骼,表面鑄有經脈走向和穴位,與真實的人體相差無幾。
最初是用來考核醫者的針灸之術,發展至今,也用來練習。
接下來的日子,你就用它來練習。”
宋英使勁兒點頭,看著銅人的眼神都在發光,要鑄造這么一個銅人,不僅需要大量的銅,還需要對人體構造、經脈穴位都熟稔于心才行,可不是每個醫者都有能力鑄造的。
她再一次認識到自家師父醫術的高超,跟著學習的熱情也更加高漲。
雖然針灸歌她早已背得爛熟,但扎之前,還是拿出書本,先朗讀一遍,以確認自己的記憶無誤。
而且,她的朗讀也不是單純的哇哇念。
第一次去社學偷聽時,袁清背書的方式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面她又是跟著袁清學的認字,故而在朗讀與背誦方面,她的習慣與袁清是一樣的。
在誦讀針灸歌時,她會邊讀邊思考需要扎的穴位具體在哪里,要怎么扎,用多大的力,扎對了會有什么效果,扎錯了又會造成怎樣的后果。
思考得多,她的速度就很慢,特別是第一次初學的時候,但這種方式記得非常牢固。
她練習得入迷,很快忘記時間、忘記周圍的環境。
眼瞅著到午時了,林大夫進屋叫停了她:“行了,去取飯吧。”
宋英戀戀不舍地放下銀針,提了食盒就要往臨時廚房沖。
早些取了飯回來,吃完就可以接著扎了。
她剛跑到院門,林大夫叫住了她:“忘了說,從今兒起你要記得時常活動手指手腕。”
說著,她示范了幾個動作:“像這樣,一抓一握、手指張開、并攏;手腕正向旋轉,反向選擇……”
宋英雖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但聽話地決定先照著做,說不得做著做著就明白為什么要這樣了。
如果還是不清楚,她才會向師父請教。
她挎著食盒,一路玩耍著手指手腕,很快就到了臨時廚房。
自從那日蓮姨娘大鬧后,大太太就特意到廚房,讓每日的飯菜都先緊著蓮姨娘,其他人晚點就晚點。
是以,這段時日,蓮姨娘沒有再鬧,宋英都覺得驚奇,要知道現在的風荷院可就住了蓮姨娘一人。
沒有下人伺候,她竟也習慣,真是一點都不像她的性子。
不僅宋英覺得驚奇,其他人也覺得驚奇,宋英這兩日時不時就能聽到丫鬟議論此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