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嘆氣,“大乾律,罵人屬于犯了罵詈罪,百姓犯罵詈罪,杖十,互罵者,各杖十;下官罵長官,罵五品以上的長官,杖一百;六品以下,各減三等……”
“罵人犯法?”宋英聽得目瞪口呆,“村里三天兩頭都有人罵架,清水縣罵人也不少,沒聽說過罵人還犯法呀?”
“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條律法,而且咱們錦川人酷愛罵架,官府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若真是真逼急了齊掌柜,請精通刑名的訟師出面,這些人熟于刑名,不會不知道這條律法。”
宋英呆住了。
這時沈旌也道,“確實是有項罪,我記得父親曾遇到過一個案子,一秀才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了,為了活命便找人對罵,然后要挾對方犯了罵詈罪,若不給錢私了,便要去見官。”
宋英驚掉了下巴,“那秀才身體是鐵打的么,用這種方法賺錢,嫌命長啊?”
“他可不是嫌命長,有了功名的讀書人,罵人不犯法。”袁清解釋,“若想免了打十板子,得交約莫600文的贖銀,只要那秀才要的少于600文,想來不少人都愿意私了,真是好盤算吶。”
“可不是么,那秀才只要100文,所以大部分的人都選擇給錢私下解決。”沈旌的語氣也滿是鄙夷,“真是羞與此等人為伍。”
宋英聽得大開眼界,心中猶如壓了一塊石頭,她想說這也太不公平了,但這世道本就是不公平的。
袁清又道:“而且,這三混混是白日里搶奪的雁行,打出的也都只是皮外傷,齊掌柜的罪不會太重,也就笞刑或者杖刑,交錢贖罪的話,最多也就6貫錢。
你覺得以齊掌柜的家底,缺這6貫錢么?與其讓他把這錢交給官府,不如給雁行,補償她受到的傷。”
宋英慪得不行,但不見官才是對她們最好的選擇,只得咬牙道:“他應該也不知道罵詈罪,先好好嚇唬嚇唬他!”
她怒氣沖沖走上前去,“我們是信不過你的人品,還是去見官吧,別回頭又雇混混找我們的麻煩!”
齊掌柜尷尬地笑,“誤會,這都是誤會,那日回去,我實在是氣憤,就說了幾句狠話,不想店里的伙計當真了,背著我找了這仨混混,這不我一得知,就趕緊過來解釋。”
宋英直翻白眼,很想罵幾句,顧忌到那個罵詈罪,只得陰陽怪氣,“胭紅堂的伙計,權力還真是大呀,這種事情都能自己做主,齊掌柜不會說雇他們仨的錢也是伙計出的吧?”
“這個……”齊掌柜有點繃不住。
“哎喲,齊掌柜是對那伙計是有救命之恩么?800文,一個多月的工錢呢,都舍得拿出來給齊掌柜您出氣呢!”
那些本來要跟著去見官的街坊,以及聽到這里熱鬧圍過來的人群,都是哄然大笑,還有人道:“這位掌柜的穿得人模狗樣,說謊話也不打個草稿,這么離譜的謊話也說得出來。”
“就是,之前我去東街路過他們胭紅堂,還看見他在罵伙計呢,那兇得喲,口水都吐了伙計一臉,伙計背后不詛咒他就算良善的了,還拿出一個多月的工錢給他出氣,哈哈哈,笑死個人!”
齊掌柜臉上陣青陣白,干脆不理宋英,只對馬大夫陪著笑臉拱著手:“馬大夫,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