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花廳內坐著不少太太小姐,基本都是先前送各家孩子前來應考的官眷。
這些人不少都認識宋英,看見她忙道:“可算是來了,快給陳太太瞧一瞧。”
連翹紅著眼眶過來,領著宋英到了屏風后面,知縣夫人陳太太正躺在臨窗的軟榻上,而知府夫人沈氏站在旁邊,正指揮著婆子們掐人中。
陳家的小女兒陳小姐眼眶紅紅的,恨恨盯著站在內外相隔屏風處的劉小姐。
劉小姐眼眶同樣紅紅的,臉上憤怒、不甘、羞辱、暢快等各色情緒交織,其母通判夫人,則一臉尷尬地想要幫忙,但丫鬟婆子們都冷漠而客氣地拒絕了。
感受著內里微妙的氣氛,宋英想起陳太太一心想要給自家兒子聘劉小姐,莫非是先前在醫桌那里,劉小姐與那貧寒書生事情,被陳府的下人告訴了陳太太,陳太太氣著了?
陳太太因為兒子的事情,長期憂思過度,運化不暢,肝氣郁結,本就容易氣短胸悶,若是得知自己看重的兒媳婦人選,在她家門外,與別的書生眉眼傳情,公然搭話,確實容易氣到厥過去。
懷著此猜測,她走到軟榻邊,給陳太太把脈。
陳小姐瞪著劉小姐母女,忽而道:“你們還杵在這里做什么,趕緊滾!別臟了我陳家的地兒!”
被一個小輩如此不客氣地驅逐,通判夫人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更何況陳知縣背景再深,明面上也只是正七品的官,是下官。
眼看通判夫人黑了臉,沈太太忙斥道:“你這孩子,怎么能這么跟長輩說話呢,快跟劉太太賠禮道歉。”
斥責一句,她又對通判夫人劉太太道:“弟妹,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她母親現在這樣,她也是憂母心切,才會口不擇言。”
劉太太本就不樂意這門親事,對陳家想讓她女兒嫁給他家傻兒子的事情也是十分生氣,眼下又見沈太太幫著陳小姐說話,神色就更不好了。
今兒要是這么容易就揭過去,往后官眷交際,還不當她劉家都是泥捏的,誰都能來欺負?
她當即冷笑一聲,“我們臟了你陳家的地兒?哼,陳家小姐真是好家教呀!一個小輩指著長輩的鼻子罵,我今兒算是長見識了!”
雖決心下得堅定,說出的話卻不夠硬氣,只是揪著陳小姐的家教說事。
陳小姐一點不知道見好就收,仍毫不客氣地懟道:“你算我哪門子的長輩,養出這樣不檢點的女兒,我也不屑于有你這樣的長輩!”
事關女兒清譽,劉太太的臉色一下就冷了個徹底,當下完全不想著維持兩家關系,直接撕破了臉:“先不說男未婚女未嫁的,小女不過是去替兄長買一碗姜湯,與人說了幾句話而已,又是大庭廣眾之下,沒什么見不得人的,怎么就不檢點了?
倒是你陳家,自家兒子什么情況心里沒點數嗎?還想讓我閨女嫁過來,這么缺德的事情,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層地獄!”
陳太太在針灸的作用下剛醒,就聽得劉太太這樣說,頓時氣得胸腔快速起伏,臉色發白,眼看又要厥過去,宋英眼疾手快,趕緊又下了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