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拿著方子去到藥房,“師兄,那邊還有一個染了風寒的病人,你去看一下,我小弟的先生帶他夫人來看病,我一會兒去后院給她看看。”
“那把方子給我,我抓好藥就過去。”林文軒心領神會,“中午我們買飯吃吧,不想做了,你想吃什么?”
診室內里雖然有個里間,但并不隔音,故而每每有患了不好言說之癥的病人來,都是帶到后面去看診。
既然是老婦人患病,他去后院做飯,說不得會讓人尷尬。
“我想吃紅燒肉。”宋英也不與他客氣,將方子遞過去就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專門的看診之所,那位渾身緊繃的老婦人環顧了一周,又見丈夫就站在外面的天井里,總算放松了一些。
宋英一邊示意對方伸出手,一邊柔聲道:“程奶奶,是哪里不舒服?”
她記得以前宋元提過,王先生的妻子姓程。
老婦人一下又難堪起來,吞吞吐吐道:“我那里又痛又癢,還有、惡露。”
宋英很是平靜地點點頭,“程奶奶,你到這邊榻上把衣裳脫了,我查看一下。”
“還、還要看吶?”老婦人抓住了自己的腰帶,“你一個沒成親的小姑娘,看這些能明白么?你就照著這個方子給我開藥就是,這是以前的大夫給我開的藥。”
宋英斂了柔色,嚴肅道:“程奶奶,我是大夫,專門學過的,這跟成沒成親沒什么關系。”
說著,她瞄了眼老婦人掏出的磨損很嚴重的紙張,“你這個方子是很多年前的吧,跟你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對癥。”
老婦人年齡雖大,卻明顯是個沒什么主意的軟性子,宋英態度一硬,她就不敢再拒絕,猶猶豫豫地走到軟榻上坐下,手摸著腰帶,半天也沒把腰帶解開。
宋英嘆氣:“程奶奶,我是大夫,大夫眼里都是患者,再可怖的傷處于我們而言也是很常見的。再者,我一個都能做你孫女的小姑娘,你有什么可害羞的?”
老婦人抿著唇,半晌苦笑道:“老婆子一把年紀了,哪里還會害羞喲,實在是這病太羞恥,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婆子是什么不正經的人呢。”
“那些都是壞人的惡言,怎么能當真?”宋英首先堅定的否定她的猜測,又細細解釋,“陰脫是一種很常見的女性疾病,多在生育后、或者年老后出現,不是什么不正經的行為導致的,很多婦人都會得這個病癥,特別是生產后。”
“原來老也是得這病的原因。”老婦人怔了怔,一語未落,眼淚已經滾了出來,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辛酸,“小大夫你是不知道,因為得了這病,我在誰面前氣都短一截。
那死老頭子最初還懷疑我偷人,天殺的,我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子,誰見到都喊大娘、奶奶,怎么去偷人?
還有三個兒子,雖然沒有明說,但看我的那個眼神喲,氣人得很,連三個兒媳婦都敢跟蹬鼻子上臉了。”
“這就是你兒子的不對了,聽您的意思,您是生育很多年后才出現陰脫的吧,這也與當初生他們有很大干系。”
聽了這話,老婦人更加委屈,眼淚止也止不住。
宋英便任由她哭,自從能獨立坐診以后,這樣的病人她遇到的不止一個,便是深宅后院的夫人們,也有不少患有此病,委屈多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