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們到來時,文會開始有一陣了,這會兒已經有人作好詩,交給一位中年人評判。
從學子們的言語里可知,那是清水書院的一位講郎,秀才出身,給一群尚未考取功名的儒童評詩,綽綽有余。
這位講郎也是個有趣的,比如他說‘你這詩作的就如你這被蟲啃了的芭蕉葉一樣’,幽默風趣,得了差評的學子自己都忍俊不禁。
宋英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覺袖子被人扯了扯,她扭頭一看,卻是袁清。
他眨了眨眼睛,就往外面甲板而去。
宋英望了眼自己一起來的幾人,沈旌、申永輝正冥思苦想,不愿意在這樣的場合,丟了嘉湖書院的名聲,申家三姐妹也在凝神苦思,雁行眉月三人則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文會,看得聚精會神,沒有人留意到他們。
她小心后退幾步,遠離雁行幾人后才轉身出去。
沉沉天幕上,一彎上弦月高懸,月色雖皎潔,照得卻不十分亮堂,幸好周圍各色畫舫花船不少,其上朦朧燈光讓湖面并不暗沉。
她掃了眼,很快在船的側面看到了袁清,他雙手放在船舷上,身體半倚著,習習湖風從他對面吹來,吹得他發絲飛舞、衣袂翻飛,晃要乘風而去。
宋英走過去,在他身側站定,同樣望著湖面,感受著涼涼湖風拂面。
“我還是喜歡這熟悉的湖風拂面,涼爽,腦子也清醒很多。”
少年獨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宋英抿著唇,咂摸著‘熟悉’二字,笑了。
她也喜歡。
“是啊,里面酒氣太重,熏得人昏昏欲睡。”
袁清也笑了,微轉過身體看著宋英,“今兒是我疏忽了,考慮不周。”
話落,便覺原本熟悉的、自然的氛圍又開始搖晃、升溫,晃得人面紅耳赤,涼爽的湖風也吹不散臉頰的滾燙。
“第一次嘛,沒經驗也正常。”話一出口,宋英簡直想捶死自己,這都說得什么亂七八糟的。
“也是,以后我會考慮周全的。”
宋英的臉頰不可抑制地燒了起來,幸好夜色昏昏,很難讓人看出來。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訴自己,沒什么害羞的,他們每日都湖邊一起讀書看書,又不是沒有單獨在一起過。
可惜,沒能騙過自己,她的心里很清楚,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幽會,又是七夕這樣有特殊意義的節日,還是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
借著撩碎發的動作,她捂了下右邊臉頰,希望能借助手心的微涼,讓臉上的溫度降下一些,結果自然收效甚微。
“對了,這個給你。”袁清遞過一物。
宋英接過,借著船艙內透出的朦朧燈光,看清了那物,“銀簪?”
袁清點頭,面色羞赧:“我找銀匠打造的,本來想再綴一個小青梅的墜子,奈何我囊中羞澀,買不起青玉做墜子,只能這樣了。”
“這簪子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宋英摩挲著上面的花紋,一顆綴著兩枚葉子的小果子,“所以這上面刻的是顆青梅?很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