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沒等看清,就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摸了摸男孩的脈,又去探鼻息,那稚嫩的小鼻孔里一點氣息也沒有了。
她的嗓子猶如被棉絮堵住,喑啞道:“已經去了。”
“不!我的鵬哥兒!”一個踉蹌的身影撲過來,抱著男孩失聲痛哭,祈求地望著宋英,“你不是神醫么,快救救我的鵬哥兒!林大夫,林大夫!”
這時,宋英才看清,撲過來的婦人乃是這次回來給祖母賀壽的二姑奶奶,她的夫婿是刑部侍郎的長子,是姐妹幾個里嫁得最好的一個。
林大夫也過來了,摸了摸孩子的脈,嘆息道:“孩子太小了。”
二姑奶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也許是氣血攻心,她嘴一張,吐出一大口黑色血水,里面竟然還混著一小塊碎肉。
宋英瞳孔一縮,這是…砒霜蝕穿了胃壁?
“綠豆湯,快去催綠豆湯,別管熟沒熟,先弄些來!”宋英大叫著,想要為她施針,卻發現沒帶銀針。
以前她都會隨身攜帶一副銀針,今兒考慮到是來赴宴,帶著銀針不吉利。
她懊惱得不行,以后可不能再犯這樣的錯,無論是過節還是祭祖,都要銀針不離身。
“銀針,來個人,去拿銀針來!”她又大喊。
仿佛開了個頭,又一個女童在奶媽的懷抱里沒了氣息。
撕心裂肺的哭喊交織……
順安縣主看著這煉獄般的花廳,身體搖晃著倒在秋菊與另一個攙扶她的丫鬟身上,“作孽呀!”
另一邊的申狀元眼睛猩紅得猶如雞血石,他掙扎著站起身,撲向了蓮姨娘。
也是憋著一口氣,他的身體生出些許力氣,撲到蓮姨娘身邊并未摔倒,還有余力。
他一把揪著蓮姨娘的衣襟,嘶吼著:“為什么?”
蓮姨娘發絲干枯染血,裸露在外的皮膚遍布靛青色斑紋,她抬眸,用同樣紅如雞血石的眼瞳盯著申狀元,哈哈笑了。
她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涕淚橫飛,笑得口吐鮮血。
她抬手抹了把淚,“你之前不是問我,要怎么才能原諒你們么,我不原諒!絕不原諒!我要你斷子絕孫,我要申家血脈盡斷!”
申狀元一震,踉蹌著后退幾步,手也不自覺松開了蓮姨娘。
其余人聞得此言,也終于明白蓮姨娘為何要選在今日動手,因為申家外出做事的男丁,出嫁的女兒都回來了!
噗!
想清楚關竅的順安縣主噴出一口血,再也撐不住,又暈死過去。
驚駭欲絕的丫鬟婆子們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蓮姨娘卻猶覺不夠,她伸出已經烏黑的手指,將黏在臉上的頭發撥開,“別以為有兩個厲害的大夫在,又是催吐又是施針,就能給你留下后代。
呵,這么多年,幾個孫媳婦都沒生出一男半女,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嗎?”
申狀元又是一震,眼睛里的恐懼連血色也掩蓋不了,“你做了什么?”
蓮姨娘冷笑:“當然是讓你所有的孫子都絕嗣,這些風流成性的,不從根上解決了,在外面弄出孩子來,那我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
“不!不可能!”申狀元又后退了幾步,“林大夫給他們診過脈,如果被下了藥,她不會診不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