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兩日,林大夫開始帶著宋英拜訪相熟的人家,首先去的就是阮家。
阮家老太爺官至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主管全國獄案件,屬九卿之一。
二門處,軟三夫人笑著迎上來,“林大夫,可算把你盼回京了,我娘家母親過年還念叨著您呢。”
“勞老太太記掛。”
她又拉著宋英的手,親切道:“宋英侄女出落得越發漂亮了,相貌且不說,單單這通身的氣派,就與您老人家年輕時一模一樣……
誒,話說宋英侄女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定人家了嗎?若是沒有,我可要把這差事攬過來了。咱們京都的兒郎,挑挑揀揀,也能選出個相配的來。”
宋英羞澀地笑,由林大夫回答道:“她已經定親了。”
來京城的路上,林大夫提出過要不要學一學禮儀,林大夫卻道:“這玩意兒不當吃不當喝,只是用來討好人的,學來做什么。有那功夫,不如多看兩本醫書。”
宋英深覺有理,在申府時,她聽說大家閨秀學好禮儀,有助于嫁入高門,還舉出了諸多例子。
但是,一個平民女子,禮儀學得再好,也不可能被高門接受。說到底,能讓女子謀得好親事的,是娘家的實力。
一個再粗魯再無狀的女子,只要娘家實力足夠,還不是一堆人上趕著想結親。
比如有些朝代的公主甚至養面首,女德最后的底線都不要,仍舊有人愿意當駙馬。
規矩禮儀只是錦上添花,也是用來束縛閨秀們的。
她并不需要良好的禮儀來讓人們高看她一眼,費心費力學它做什么。
她粗略琢磨了一套應對法子,保持最基本的禮節,多笑。
阮三夫人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她以為林大夫帶徒弟進京,是想為心愛的徒弟謀個好親事。
既然已經定親了,這個年紀的女子,過個一兩年就該成親了,帶回京城來做什么?
心中疑惑,她面上卻是不顯,驚訝道:“哦~是哪家的孩子,竟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林大夫恍似沒看到她眼底的探究,樂呵呵道:“他們同鄉的一個男孩,是個讀書人,書念得不錯。”
“讀書人好啊!”阮三夫人撫掌而笑,“我朝重視科舉,寒門士子一朝登第,便是鯉魚躍龍門。
我家那幾個小兔崽子,若是能靜下心來做學問,我做夢都要笑醒。”
說話間,到了一花廳,阮家女眷俱在,太夫人與林大夫是一輩,見面自得拉著手憶一憶青蔥歲月。
等她們追憶完往昔,作為當家主母的阮大夫人輕輕嘆口氣,眉間浮上一抹憂色:“我們老太太近來總是夜不能寐,請了幾位太醫來看,藥吃了不少,卻總不見好。”
林大夫笑道:“我這把老骨頭,如今連脈枕上的紋路都瞧不真切了,好在徒弟勤奮,醫術日益精進。”
說著,她吩咐宋英:“去給太夫人請個脈,仔細些。”
屋內有片刻的安靜,顯然對宋英的醫術存疑。
還是阮三夫人笑著道:“那敢情好。”
她望向太夫人她們,“母親你們不知道,林大夫這徒弟厲害著呢,在清水縣人人都叫她小神醫,每日里慕名去他們醫館看病的人絡繹不絕,大都是沖著她去的。”
“是嗎?”阮家太夫人有些懷疑,打量著宋英,“這孩子看著也就十六七歲吧,學醫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