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沒忍住,好奇問道:“漂損是途中損失的糧食嗎?之前我就想問,什么叫找漂損?”
楚大江嘆了口氣,“算是吧,途中漕船翻覆、漏水或者遭了賊,損失的糧食都叫漂損。
以前因為風浪、觸礁等原因導致漕糧損失,經過勘驗后可以免除責任,近些年卻是越來越嚴酷,很多漕糧我們在出發時就是缺損的。
找不到原因,要么我們自己掏腰包賠,要么挨板子下牢獄。
我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只能故意去撞某些民船,將事情推到他們頭上。”
楚大河忙補充道:“我們兄弟從來只挑江山船撞,不會撞貧苦人家的船。
之前與祝家結怨,也是把他家的船當成了江山船撞了。”
宋英點點頭,覺得他們行事還是有底線的,她又問:“什么是江山船?”
“這個嘛……”楚大江吞吞吐吐起來,“不能說,別污了你們的耳朵。”
污耳朵……
宋英想了想,“畫舫船妓?”
楚大江瞠目,沒想到她一下就猜到了,神色頓時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倒是袁清很平常,解釋道:“江山船又稱九姓漁船或者茭白船,相傳是前朝末年陳友諒部屬們的后裔,分張、陳、錢、林等九個姓氏。
當年陳友諒與太祖皇帝爭奪江山失敗,其部屬被太祖皇帝貶為賤籍,永世不得上岸。便以船承運木材、山貨為生,又招攬青樓女子陪酒唱曲,招攬生意,據說他們的生意還涉及一些灰產。
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言,具體是不是真的,無從查證。”
有這一打岔,楚大江沒那么尷尬了,贊道:“袁相公博學多才,連這都知道。”
“從書上看到的而已,都是紙上談兵,當不得真,不必楚把總走南闖北,見識廣博。”
“哪里哪里……”
宋英趕緊打斷:“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倆相互捧什么,正事要緊。”
楚大江訕訕,“這不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么。”
“繼續說那位祝老爺呀,他家的船能過閘道,我們想想法子,看怎么樣能上他們的船。”
“這不行啊,祝家水很深,聽說裝卸貨物素來盯得嚴實。”說到這里,楚大江頓了下,“其實我一直懷疑祝家的商船暗地里在運見不得光東西,否則哪會盯得那么嚴。”
“有道理!”宋英握了握拳,“如果我們能找到他們在運什么,是不是可以以此為把柄,要挾祝正宏送我們過閘道?”
楚大江瞠目結舌,“你也太敢想了!先不說找不找得到,威脅祝正宏,我們怕是要葬身魚腹!”
“現在要大膽想象嘛,一切可能的機會都不能放過,定好大方向,細節問題再想法子彌補就是了。如果不能過閘,被一直堵在這里,我們早晚會被找出來,同樣死無葬身之地。”
楚大江想了想,竟然覺得有道理,在南陽短暫安頓,只要閉好嘴,一時半會兒查不到他們;可若是時間長了,難免要與周圍的人來往,底細就會被透露出去,被找出來是遲早的事情。
但一時半會兒要怎么查出來,多少祝家的敵對勢力想把祝家拉下馬,那么長時間都未能有線索,更何況他們如此緊急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