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傳來清淺的呼吸聲,他恍惚了一瞬,昨夜的紅燭喜帳、交杯合巹在腦海中閃過,唇角便一點點勾了起來。
龍鳳花燭尚未熄滅,蠟油似淚一般,凝結在燭臺上,此時便是靠著那僅剩的一點燃燒著。
他側過頭,身邊人睡顏恬靜,鴉羽般的睫毛在瓷白的臉上投下淡淡陰影,朱唇還帶著昨夜胭脂的殘紅。
一縷青絲纏在他的中衣系帶上,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宛若牽連著兩人的無形紅線。
袁清翻過身側躺著,支著手肘撐起上半身,伸手將那縷青絲從中衣系帶上解開,卻舍不得放開,便干脆纏在手指,靜靜看著宋英。
于是宋英醒來,便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眸。
剛睡醒的宋英反應遲鈍,故而并沒有被嚇到,
她眨了眨眼,尚未完全清醒的眸子還蒙著一層水霧,怔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顏。
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頓時紅了臉,“你醒了呀。”
袁清眼底漾開層層笑意,輕聲道:“是啊,等娘子醒來一起讀書。”
這是他很早以前就一直期待的事情,如今可算是等到了。
宋英噗呲笑了,面上的羞怯也少了大半,她道:“你什么時候變成書呆子了?”
袁清才反應過來,新婚燕爾,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誰會在這個時候去讀書呀。
他有些臉熱,面上卻端住了:“是為夫太心急了,娘子莫怪。”
宋英剛消散的羞澀頓時又冒頭了,暗道男人果真臉皮更厚些,才過了一晚,已經熟稔地一口一個為夫,一口一個娘子。
但也不能說他錯了,便只得岔開話題:“我要起床了。”
袁清翻身下床,“衣裳放在哪口箱子里的,我去給你取。”
“你披件衣裳!”見他僅著寢衣,宋英忙叫住,又指了指屋角放著一口楠木箱子:“在那里面,就放在最上層的。”
袁清拿起掛在床尾的棉衣披上,快步走過去打開箱子,取出衣裳回來。
片刻后,二人穿好衣裳下床,宋英到梳妝臺前梳妝,袁清便在旁期待地等著。
見她纖指翻飛,三兩下就挽好個單螺髻,挑了支簪子插上,而后便欲起身。
袁清忙道:“你不上妝嗎?”
宋英搖頭,“不上,煮好飯再說。”
按照習俗,新婚第一日,新婦要親手煮早食以敬公婆,灶房里煙灰火燎,完事后必然要洗漱一番,這會兒上妝,不是白費么。
袁清遺憾地望了眼梳妝臺上的黛石,他還想著能學張敞,為妻畫眉呢。
為此,私下里特意練過。
他站起身道:“我與你一起去,米面油鹽你不知道放在哪里的。”
宋英猶豫了下,還是沒有拒絕。
雖然新婚第一天,丈夫跟著下廚,可能被人傳懶惰,給婆家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是,一來她確實不知道袁家的東西放在何處;二來也是真不想拒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