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梆打四更,眼看時間不多,但院子里的僵尸徐青卻只超度了半數不到。
“最后再挑幾個,無論獎勵如何,都要及時收手!”
之后,徐青矮個里拔高頭,挑了個外表看起來不那么邋遢的,不曾想這回倒還真讓他撿了漏。
這人生前是個家道中落的窮書生,雖孑然一身,但好在通文識墨,在街頭支個攤子,替人撰寫書信,做些寫寫畫畫的生意,倒也能安然生活下去。
可惜好景不長,書生愛上了一個名叫蘇紅袖的風塵女子。這女人自小在青樓勾欄長大,千張面孔,萬個心眼,哪是他一個書生能駕馭了的?
蘇紅袖平日里頭,不是裝著頭疼腦熱要看診錢,就是管他要胭脂水粉捯飭錢,到了最后似乎覺得書生真的可以為她做任何事,索性也不再費勁巴腦編由頭,就那么明目張膽的要。
若是擱常人身上,那肯定不樂意,可這書生壓根不是一般人!
蘇紅袖管他要錢,他不僅滿足數目要求,還會上趕著的問夠不夠用,不夠他再去掙。
狗舔人都不帶這樣色的!那也得主家喂飽了飯,才有力氣搖尾巴。
蘇紅袖是花樓頭牌,逢人便說只賣藝不賣身,書生日日賺錢往里貼,卻到最后連人家的腳都沒舔著,就這還上趕著追。
書生攤位不遠處,有個算卦的老先生實在看不過去,就用手捏了個泥巴墩,上面搭一根竹簽,簽頭掛只泥捏狗,另一頭是只泥捏兔。
只要轉動竹簽,狗便攆著兔子轉。
可它轉一輩子,就算把泥墩轉榻了,也追不上那兔子。
而這兔子,就好比那蘇紅袖。
書生聽完惱羞成怒,指著老先生就是一頓臭罵,說算卦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如此過了大半年,被花樓炒到高價的蘇紅袖被一個員外郎贖身,買去做了小妾。書生聽聞‘噩耗’,馬不停蹄的就往員外家趕,尋思著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帶自己的心上人脫離苦海。
到了員外家,書生打算翻墻進去,結果好巧不巧,在墻頭上,正好瞅見蘇紅袖在后花園跟老員外調情親熱。
那可是年過花甲的糟老頭啊,她怎么就低得下頭,下得去嘴!
書生不相信所見所聞,反而給自己開解,想著是蘇紅袖委曲求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已才做那低頭事。
等老太爺顫顫巍巍扶著腰離開花園,書生這才有功夫翻墻進院。
面對一臉驚愕的蘇紅袖,書生還未開口便已經先濕紅了眼眶。
“紅袖,我們私奔吧,我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也不讓你受人欺負了!”
蘇紅袖掙脫開書生的手,揉著手腕道:“你捏疼我了。”
“還有,以后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我怕老爺誤會!”
長的挺漂亮一姑娘,此刻卻說出比帶刺刀子剜心還決然的話。
書生強顏歡笑,把身上僅有的,準備一起私奔的錢給了蘇紅袖,事后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的員外家,只記得那天的日頭很冷,掉進冰窟窿里的冷!
他花光了所有積蓄,掙的錢全隨著一腔真心送了出去,卻沒能完完整整的回來。
路過河邊,書生忽然想起一句話——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而他是個傻子,是個大傻子!
在那之后,隆冬臘月的冰碴子河里就多了一具隨波逐流的尸體,直到被一個趕尸人打撈上岸。
“好深的怨氣,正好拿去做尸工”
書生的前塵往事走到這里,也就到了頭。
在徐青唏噓搖頭的空當,度人經也給出了相應獎勵。
一本人字中品的《書經》,以及一粒通心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