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墻上,咄咄逼人的弩箭從墻中間一直蔓延到墻頭處。
墻腳不遠處,一絲不掛的青年膽戰心驚,也沒了逃跑的心思,果斷跪在地上,束手就擒。
“大人,跑了一個。”
“他中了我的連營箭,跑不了多遠.不對!有尸氣!”
領頭模樣的差人鼻翼翕動,聞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味道。
“別打了,先問問他,跑的是什么人!”
被官差惡意報復的光屁股青年痛嘶道:“我不認識他,你們追那么兇,誰見了不怕,誰見了不跑?”
“放屁!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若是好人,何必翻墻進去!”有經驗豐富的巡夜隊頭目出口駁斥。
手持連營弩,腰挎虎頭刀的領頭差人這時也開口道:“那人身上有尸氣,恐非常人。”
“曹隊正可知這高墻后面是什么所在?”
磨坊內,徐青穿過廊廡,在回到自己的工位前,他將刺入臂膀寸許的箭矢用力拔出,有發紅發暗的液體從傷口溢出。
沒有活人那般過于敏感的痛覺,但也并非完全無感。
他能清晰感覺到傷口處傳來木木的痛覺,只不過像是針灸時候的‘困疼’,而非直痛。
經過一處尸工院落,徐青順手將箭矢丟進磨槽里,豎立的碩大磨盤攆過石槽,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短矢的木制箭桿當場折斷。
接著,徐青翻過鄰墻,回到自己原來的工位上。
在此之前,他還不忘將身上套著的長衫重新還與癡情書生。
磨坊外,到處都是雞鳴狗叫的動靜,徐青本是黑戶,又被煉成僵尸,身份迥異于常人,若被官差拿下,多半不會有好下場。
為今之計,也只能混水摸魚,等躲過眼前這場風波后,才能考慮其他。
只是院中那些被超度一半的尸工,又該如何處理?
“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五更天,更夫敲梆子的聲音遠遠傳進崔氏磨坊。
臨河坊巡房捕頭趙中河正在與崔家管事交涉。
“我聽人講,你們磨坊拉磨不用驢,用的是尸匠制成的游尸做工,不知可有此事?”
剛起床的崔管事心情不太爽利,不過還是好言規勸道:“趙捕頭剛來,許多事情不甚了解,等改日我做東,請師爺主簿一起聚一聚,在春風樓給趙捕頭接風洗塵,有什么事到時候我們推心置腹,細說不遲。”
趙中河聞言呵呵一笑,擺手拒絕:“大可不必,趙某此行為公,可不是來和你等攀交情的。”
“明人不說暗話,方才我與一眾兵丁在磨坊外發現一人,此人身上沾有尸氣,我用弩箭將其射傷后,它便翻越高墻逃回了你家磨坊。”
“崔管事,你用沒用尸工,我不在意,但若是有尸怪從這里出去害人”說到此處,趙中河臉色一沉,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崔管事眉頭皺起:“絕無可能!這里的尸工都是.”
似乎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崔管事又找補道:“趙捕頭想必不知道西京山每年開采出多少煤礦吧?那些挖煤的礦工,有一半都是府城送來的行尸。”
“平民百姓不知道這些事,可知府大人難道也不知曉嗎?”
“至于這些僵尸煉成的尸工是否安全,我可以向趙捕頭說句內行話,從這門手藝傳開的時候起,至今尚沒有一起傷人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