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白姑姑,失敬失敬。”
徐青拱手見禮,嘴上也叫的恭敬。
他喊對方姑姑倒不是為了促成這樁生意胡亂認親,而是‘此姑非彼姑’。
古有三姑六婆的說法,三姑為尼姑、道姑、卦姑,六婆為牙婆、媒婆、師婆、虔婆、藥婆、穩婆。
這里面的職業在紅塵俗世十分常見,師婆就是以裝神弄鬼、祭祀驅邪為業的巫婆;虔婆就是青樓鴇母,管理娼妓事務的老鴇;藥婆則是民間女醫,有治病救人的,也有專使毒害人的,統稱藥婆。
至于其他的職業則更是耳熟能詳,其中三姑里,人們稱呼戲臺上尼姑叫‘姑姑’,道姑也叫‘姑姑’,卦姑同樣如此。
就類似于所有狐屬精怪都有一個‘胡’字作為總姓一般。
這邊,聽到徐青喊自個姑姑,白秋雨緊忙頷首打了個稽首,算是回禮。
“家師前幾日不幸仙逝,我作為她唯一的弟子合該送她最后一程。”
說到此處,白秋雨嘆了口氣道:“只是家師并無尸體留存,僅有一些衣物和一些瑣碎物件留下,如今我欲為師父立一座衣冠冢,還請有勞掌柜多多上心,幫我送她最后一程。”
徐青眉頭一挑,唯一的弟子.
合著那老太婆還是一個海王,每收一個弟子都說對方是自個唯一的弟子。
但某種程度上這話又不算是假話,畢竟老嫗過往收的弟子絕大多數都已死在大劫傾軋之下,后面收的弟子就算不是唯一,也成唯一了。
若不是白秋雨和玄玉生來血脈非凡,擁有不止一條性命,此刻說不得也已經成為了老嫗身后的一抔黃土。
“姑姑還請節哀。”
徐青引著白秋雨來到鋪子里面,各等紙扎燒活、棺材壽衣都有樣品。
白秋雨看向中間停放的棺材,問道:“這一口棺需要多少銀兩?出殯時又是怎么個章程?”
徐青如數家珍道:“常人出殯有八人杠,十六人杠,三十二人杠;至于棺材,用來裝殮的料子不盡相同,還要看客人如何選擇。”
“似這杉柏木,百年不朽,沉實厚重,最顯師長身份,千文出頭;松木的,紋路舒展,頗有道法自然的氣韻,最適合卦師,八百文足矣;還有榆木,最是經久耐用”
見白秋雨眉頭緊鎖,徐青轉而道:“若是木棺不滿意,咱鋪子里還有石棺、鐵棺,就是水晶棺客人想要,那也能弄得。”
白秋雨眼前一亮,帶著幾分期待道:“這幾種棺材與那些木棺相比,可是更便宜些?”
徐青搖頭:“除卻貴重木材,后者卻是比前者貴上不少。”
聽到這話,白秋雨頓時露出為難神色。
徐青察言觀色,再次注意起對方洗的發白的卦袍。
他猶記得在天心教金羅護法走馬燈里,這只九尾狐妖曾攔住金萬山為其卜卦,而卦金就是對方手里的雞心燒鴨。
一卦只收幾文錢,或者討些俏食解饞,似這樣的妖怪,哪會有銀兩來置辦棺材?
這就好比仙家出馬里的規矩一樣,出馬弟子為人看事不得收取高額酬勞,只得收取紅封盲盒,或是置換些米面衣物。
因為出馬弟子多為仙家服務,而仙家最不看重的就是俗世銀錢,它們要的只有信眾,只有香火。
一旦出馬弟子索要高額報酬,信眾的信愿便會減少甚至變成徹頭徹尾的交易,更別提發自內心的感激了。
長此以往,也就造成一個現象,那便是凡是出馬弟子大都沒有多少錢財傍身,過的也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若在太平盛世這些倒還不算什么,可一旦到了亂世災年,不但被央請出馬的活兒會減少,事主給的紅封也多是一枚兩枚銅板,還不夠買一個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