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平日給人裝殮,用的多是綢緞、棉布為料的衾被壽衣。
便是葬入棺寢,四節祭拜補燒的衣帽鞋襪,也是由五色紙扎成。
這是尋常人的燒法,若換作陰河兵卒,則不能按常理祭奠。
軍將甲胄,用的得是金箔紙、葦骨架,便是普通軍卒的罩甲,也得用銀箔紙扎成。
這一日,昏暗無光的陰河古道里,有冥火引燃紙甲篝火,整個駐軍營地都罩上了一層赤色云綃。
待煙火散去,軍將身上的甲胄煥然一新。
放眼望去,萬領華甲列陣森然,端得是讓人望而生畏!
中軍賬前,八旗元帥身披嶄新金盔金甲,明光锃亮。
他撫掌贊道:“真天兵威儀也!”
徐青搖頭道:“紙扎雖美,卻難抵刀兵,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把戲,也只是讓軍士們能換上新裝,光鮮的過個節罷了。”
元帥側目看向徐青,眼中鬼火飄搖,意味深長道:“徐大人不必妄自菲薄,大人的情誼,本帥此生難還,若能讓將士們風風光光的奔赴戰場,便已經是最大的賀禮了。”
徐青忽然愣住。
他原以為八旗元帥身在局中,被執念所困,無法察覺山河破碎,自身將亡的現狀,但現在看來,這位元帥或許早就察覺到了大雍的變化。
而八旗元帥要的也不是真能抵擋住刀槍的寶甲,他要的或許只是這些軍士能體面風光的上路。
一旁,八旗元帥沉吟片刻后,忽然一臉正色的看向徐青。
“徐大人,本帥有一事相求。”
“元帥有話請講。”
“左將軍不屬于這里,本帥幾次想要命他離開此地,但都被他當面拒絕。”
八旗元帥目光深遠道:“若有可能,徐大人遇見左將軍的時候,本帥希望大人能勸他離開陰河。”
徐青沉默不語。
八旗元帥忽然笑道:“徐大人要是能答應此事,不論之后徐大人想從本帥這里得到什么,本帥都愿意配合。”
徐青不屑一顧道:“我能看上元帥什么?元帥除了這一身骷髏架子,難不成還有其他寶物?”
八旗元帥語氣幽幽道:“徐大人說的不差,本帥身無長物,要說最值錢的也就是這身硬骨頭了。”
“可惜,自開國之后,我大雍的硬骨頭就越來越少了。”
徐青眉頭一挑,對眼前的元帥又有了新的認識。
也是,曾經的開國功臣,三軍元帥,又怎么可能會是庸人。
徐青沉吟道:“也罷,那我便答應元帥,若能遇見左將軍,我會勸他離開陰河。”
“多謝徐大人。”
鬼王陵不遠,徐青取出左子雄贈予的配劍,剛要卜算對方的位置,就看到三兩鬼將,押著一眾行尸走肉,往王陵回返。
徐青眉頭微皺,眼前的行尸走肉他有些眼熟。
那盔甲制式分明就是神機營的軍士所用。
左子雄的兵馬,為何會被多厄鬼王部卒押解至此?
徐青帶著疑惑,取出猖旗,操控數十只猖將,將鬼王陵幾名鬼將盡數俘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