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自個真成了一具尸體!
不!應該是他這只瘟癀鬼失去了第二次生命,那是比鬼變成聻還要恐怖的感覺。
“你對我做了什么?”
韓仁山瞳孔渙散,眼前的青年在此刻似乎成了執掌生死的閻羅,他除了驚懼便再無其他情緒。
“我是喪葬先生,當然在做對每一具尸體都會做的事。”
度人經翻頁,化為鬼尸的韓仁山徹底失去了最后的反抗手段。
徐青瞧著眼前同樣流下兩行清淚的尸體,也不知該如何評說。
再怎么說,你倆好歹也是天心教和蒼義團的魁首人物,怎么一個個心理承受能力這么差,動不動就掉小珍珠呢.
搖搖頭,徐青甩去雜念,開始品嘗一代圣主的走馬燈。
一代圣主韓仁山成名前,也曾是個窮苦出身的小伙子。
他爹,韓老九,人如其名,嗜酒如命;他后娘,黃氏,一張嘴賽刀子,成日里對韓仁山非打即罵;還有個后娘生養的弟弟,仗著爹娘偏疼,專揀他這悶葫蘆欺負。
換個人攤上這一家子,早沒法過了!
可說來也是造化弄人,老天爺偏在這夾縫里給韓仁山遞了顆糖豆兒。
韓仁山除了與他不大對付的弟弟外,還有個繼妹,后娘帶來的,叫小蝶,待他極是親熱。
桌上好飯好菜,后娘眼皮子底下沒韓仁山的份,小蝶總偷摸著藏下,然后悄沒聲地遞到韓仁山手中,讓他快點吃。
而這份兩小無猜的情誼,也成了韓仁山在這家里生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韓仁山十九歲這年,后娘黃氏為貪幾吊聘禮錢,要把年歲只有十五的小蝶嫁給外村一糙漢。
說是嫁女,實同賣牲口。
那糙漢的名聲不怎么好,這回之所以下聘,也是因為年前剛失手打死了婆娘。
這年頭民不舉官不究,糙漢轉過年就又起了另娶新妻的打算。
小蝶得知這事后,整日以淚洗面,死活不從。
韓仁山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無比難受。
終于,這一天韓仁山拿東拼西湊攢的錢買了條圍脖送給繼妹小蝶,說:“我見別人提親都會送一匹新布給新娘子做新衣穿,哥沒錢,買不起新布,只能買來這一條圍脖,你愿意跟哥走不?”
小蝶點頭又搖頭。
韓仁山問她點頭搖頭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愿意,我就帶你走,以后我們過自己的日子。
小蝶聽明白了韓仁山的意思,但這回小蝶卻只剩下了搖頭。
她泣不成聲道:“哥啊……兩年前我求你帶我走,你沒應。時到今日,我不干凈了,配不上你了,你怎么才肯說出這句話……”
這話一出,韓仁山腦袋“嗡”一下,木在那里。
“這話什么意思?”他結結巴巴問。
小蝶凄然一笑,抹著眼淚道:“阿弟欺負我,后爹欺負我,阿弟后爹和娘合起伙來欺負我,這里哪是家,這里是十八層地獄!
他們全不是人,是牲口,是惡鬼!他們成天禍害我啊!”
“只有哥,拿我當個人看,可如今……我又怎么配得上兄長。”
韓仁山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愣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蝶見狀心里愈發凄苦,在她眼里兄長這是嫌棄她不干凈,不想和她說話。
這一天,韓仁山在外面坐了一夜。
轉天早起,他仿佛做了什么決定,快步走回家里,激動的拍打韓小妹的屋門,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