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蝕婆難見狀大喜過望,不過就在這時,好似蛋殼的蟲月里,卻忽然綻放出一縷金光。
并且這縷金光愈來愈盛,不止徐青,就連戰陣上的骷髏鬼卒都感知到了頭頂的變化。
蟲月中包藏的‘事物’,正在進行著某種蛻變。
骷髏鬼將察覺到金鸞的氣機正在不斷攀升,他眼前一亮,在沖入戰陣的同時,不忘呼喝道:“眾將士!敵軍勢頹,且隨我踏破敵營!”
與蠱蟲心意相通的陰蝕婆難同樣察覺到了金雞的變化。
那扁毛畜牲竟能把吃進去的蠱蟲,盡數消化成精純法力,用來提升道行!
便是蠱蟲體內蘊含的毒素雜質,也化作縷縷黑煙從金雞尾羽處排出,且排出的效率絲毫不亞于它進食的速度!
陰蝕婆難哪里曉得這餓得發昏的金雞為了吃她這頓俏食,已經整整餓了六年!
再者尋常家雞已是出了名的直腸子,更何況這等通了性靈、血脈不凡的異種。
遠處,徐青還唯恐金鸞吃不飽,只見他伸手自袖口里取出數枚丹藥,甩手拋向蟲月,同時喊道:
“金鸞!將丹藥服下,一鼓作氣!”
徐青感知到金鸞的道行已經達到了瓶頸,只要它能夠趁勢突破,便必然會脫胎換骨!
而破境后的金鸞,克制蠱蟲的能力也必然會再度得到增強!
人在破境之后,法力空虛,尚且需要服食丹藥,或是運轉功法進行補充。
妖同樣如此。
金鸞與徐青相處日久,對其十分信任,在看到丹藥,聽到對方的提醒后,它不做思索,抬起雞喙攫啄,也不管投喂的都是什么丹藥。
當固本培元補充法力的青元丹、化解濁氣的納氣清竅丸,以及黃芽丹、龍虎丹等雜七雜八數種丹藥吞入嗉囊后,金鸞身上金光倏然熾盛,整個千瘡百孔的蟲月都掩蓋不住萬千孔洞里激發出的灼熱之氣!
陰蝕婆難臉色陰郁至極,她沒想到那金雞食量如此之巨,更沒想到這白面青年竟敢讓那扁毛畜牲當著她的面突破境界。
關鍵用的還是她辛苦培養的蠱蟲!
正與八旗元帥殊死斗法的旁贊法王低喝道:“莫管那畜牲,待殺了雍狗,敗了大雍氣運,其余人便是待宰魚肉,還不任由你我處置?”
聽到法王震喝,徐青呵呵一笑,接著取出芻靈紙人,與其一同穿梭在亂陣之中,收殮命火熄滅的鬼卒尸骸。
有欺軟怕硬的巫兵鬼將想要襲擊那些紙人,然而未等出手,紙人周圍地面便爬出一群身形似亭蓋的猖將,將之圍毆一通,順勢丟向收殮尸骸的芻靈紙人。
都說什么樣的主將帶出什么樣的兵,徐青馴養的猖將別的或許算不上突出,但論起收尸,卻是比干許多年的收尸人還要手腳麻利。
而且那些猖將為了確保收尸效率,甚至不分陣營,便是八旗元帥手下軍卒失手損傷芻靈紙人,或是影響到紙人收殮尸骨時,猖將同樣會怒不可遏,將其痛扁一頓。
漸漸的,南厝鬼將巫兵也學聰明了,一個個都下意識避開紙人送葬隊,任由他們清掃戰場。
若是有芻靈紙人抬著擔架來到正廝殺的兩方軍卒身旁時,八旗元帥的鬼卒與陰蝕法王的陰兵就都默契停手,等目送芻靈紙人收尸離去,兩邊人馬便又廝殺起來。
戰陣上,被蟲潮吞沒的骷髏鬼卒愈來愈多,徐青心痛不已,那可都是他的本錢!
就在徐青快要壓制不住胸中無名火,欲要焚盡眼前蠱蟲時,頭頂稀薄到只剩一層蠱蟲包裹的‘蛋殼’里,忽然傳出一聲穿云裂石的啼鳴!
下一刻,陰蝕婆難引以為傲的蟲月徹底消散,原地只余一只雄壯至極的雄雞拍打翅膀,懸飛在空中。
五百年大妖才有的妖氣席卷而來,法力、腸肚俱皆虧空的金鸞,下意識就把目光投放到了地面蟲潮之上。
再次發出一聲興奮啼鳴,金鸞展開金翅翎羽,好似巡獵的鷹隼,急掠而下!
金雞所過之處,蟲潮便好像接觸到了沒有封底的漏斗,又或是不知去向的江河暗流,盡皆隨著強勁的旋風渦流,被金雞吸入嗉囊。
不過半柱香功夫,蟲潮便降下三丈有余,徐青心中納悶,這雞哪來的那么大胃口?
他凝神細看,這才發現金鸞的嗉囊處竟隱隱傳遞出空間波動,似是突破之時覺醒了某種天賦神通。
陰蝕婆難瞧著泄洪一般,逐漸趨于平靜的蟲潮,心痛之余卻是更加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