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尊者,不化骨尸
徐青不止在一個陰尸宗弟子身上聽聞這位尊者的名諱,但在那些弟子走馬燈里,這位地位極高的福祿尊者,卻向來行事詭秘,從未現過真身。
便是登壇講法,也要藏身于重重帷幕之后;就連出行,亦是搭乘云輦車轎,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徐青只在零碎片段里,聽聞轎子里傳出女子聲音,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信息。
直到徐青超度了眼前自稱是福祿尊者座下弟子的年輕趕尸匠,他才終于破開迷霧,看到了那所謂的福祿上人。
走馬燈里,年輕趕尸匠拜入福祿尊者門下時,每次與尊者見面,都要隔著屏風簾幕。
直到某一次,巡狩陰河的鬼律無意中察覺到了陰河這位神秘存在。
在鬼律眼中,陰河便是它的國土,而十二門首對應著的便是陰河十二位‘藩王’。
在陰陽界碑方圓萬里區域,八旗元帥,多厄鬼王,陰蝕法王都在鬼律監管之下,它絕不容許有人藏頭露尾,寄居在它的領地內。
就在年輕趕尸匠聆聽福祿尊者講法之際。
那執掌陰律,統御萬鬼的鬼律,裹挾著無邊陰云鬼霧,蔽空而來。
云霧之中,鬼律龐大無匹的身影若隱若現。
帷幕后,福祿尊者難掩驚慌,她急忙出言拜謁,言語中不乏對鬼律的敬畏和恐懼。
然,鬼律頑劣,它無視福祿尊者的話語,反而借用自身任意變化萬鬼的天賦神通,幻化出攜裹陰風煞氣的無影鬼,伸出鬼爪,伴隨著小孩嬉戲似的囈語,將福祿尊者身前的帷幕層層撕裂!
福祿尊者寢居的院落內,年輕的趕尸匠終于看到了福祿尊者的真容。
只見帷幕后,并無全人,只有一個二尺高的青花瓶,瓶口之上,儼然頂著一顆美人螓首。
此頭有口能言,有目可轉,眉目如畫,頗具俏麗,然而卻無半分身軀相連,有的只是一介瓶身。
鬼律見獵心喜,恰似頑童遇見了什么新奇玩意兒,任憑瓶中美首如何掐訣如誦咒、作法相抗,它也全然不理!
鬼律不顧福祿尊者出言求情周旋,強行催使百鬼探爪,將之托舉到陰云之上,隨后又將其從高空擲下。
它想要知道瓶子里究竟裝的什么東西。
彼時藏身在花瓶里的福祿尊者好似墜火流星,重重砸落在自己的寢居洞府之內。
當煙塵浮土散去,廢墟中多了一個沒有身軀,只有五臟六腑與脖頸相連的美人腦袋,而那美人的心肝腸肺腎就那么濕黏黏懸在頸下,暴露在空氣中,像絞在一起的蛞蝓,血污狼藉。
鬼律見到福祿尊者并非鬼物之身,而是茍延殘喘,以旁門左道續命,連人彘都不如的不全人后,便徹底失去了興趣。
陰云中傳來一聲意興闌珊的鬼神囈語,鬼律不再逗留,它再度統御起萬千鬼影,駕起滾滾陰云,頃刻消散無蹤。
那模樣就和玩膩了某個玩具,便將之隨意丟棄的孩童沒什么區別。
驟雨過后,便是滿地狼藉。
墓冢廢墟內,獨留下美人螓首與臟腑相連的詭異生物,以及驚魂未定,呆若木雞的年輕趕尸匠。
待鬼律離去不久,裝死的福祿尊者終于蠕動著抬起了頭顱,她看向渾身發抖,癱坐在地方上年輕弟子,同樣聲音發顫道:
“去!快帶我去往宗主居所,那里有我的新衣服.”
宗主正閉門祈禱,祈禱鬼律不要打到自個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