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朝,久未露面的丞相元雍聯系了一大票的宗室和朝臣,指責元乂當政這數年里,公私不分,任用奸人,致使天下大亂。
柔然南侵、六鎮之亂、元法僧叛亂,這一樁樁的罪責都扣在了元乂的頭上。
更有人指責元乂之父江陽王元繼賣官鬻爵、奸淫擄掠。
輿情熊熊,元乂慌張之下,交出了司州的兵權。
“我能怎么辦?”
面對一眾人,元乂很是氣憤。
“今日的架勢,我不交兵權他們能罷休么?”
“更何況,司州的兵力也沒有多少了。元深走的時候領走了一批,蕭寶夤走的時候又帶走了一批,交出去也無妨!”
侯剛乃是寒門出身,以廚藝見長,任典御,歷經北魏兩都、三帝、二后,后被清河王元懌舉薦為車騎將軍。
清河王元懌死后,侯剛又投靠了元乂。與賈粲一樣,都屬于上了元乂這條船,已經下不來的人。
“大將軍,您還沒醒悟么,太后與陛下去了一趟洛水,拜訪了元雍,回來之后就有這事。如今他們只要洛陽外的兵權,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對我們動手了!”
“不可能,我妻也跟著去了,若有變故,她不會不告訴我的!”
“恐怕夫人也被胡后軟禁了!”侯剛說完,勸道,“我等若不振作,恐怕早晚成為他人砧板上之肉!”
“諸君稍安,事不至此!”
——
樂律里。
黑暗之中,侯景扒拉著繩索,從里墻里一躍而出,竄進了路邊早已經等候好的馬車中。
侯景一上車,見到曹泥,便是嘿嘿一笑。
“一個宦官,玩得還真花啊!”
馬車里的曹泥道:
“便是宦官,才玩得更花,你是不知道,宮里這號人可多了。”
身為散騎常侍的曹泥,顯然比侯景見多識廣。
李爽在旁,問道:
“事辦得如何?”
“主公放心,做得干凈利落。只是臣不明白,殺死這么一個宦官,又能如何?”
李爽一笑。
“死人有時候比活人更有用!”
——
深夜,左衛將軍侯剛再度敲響了驃騎將軍府的房門。
摟著姬妾正在睡夢之中元乂很是不耐煩,只在床榻之上,披了一件衣服,就見了侯剛。
侯剛腳步慌亂,幾乎是趴著進屋的。
他趴在元乂的身邊,充滿了惶恐。
“一個時辰前傳來的消息,賈粲被人弄死了!”
“你說什么!”
元乂兀的冷靜了下來,睜開了眼睛,卻聽侯剛恐懼的說道:
“賈粲被人弄死了,下一個恐怕是我,再然后便是將軍了!”
元乂冷靜了下來,話語之中,似是在為難,可更像是找個理由,想讓侯剛說服自己。
“我等當年所為,乃是清君側,罷淫后,可如今所為,便是犯上謀逆,就算兵權在手,洛陽城中的禁軍又有多少人肯聽命?”
元乂說到了重點。
洛陽城中的禁軍雖然戰力差,但多是老鮮卑子弟,他們的職責是保護皇帝。
只要皇帝在,朝廷在,他們的俸祿還是會照發的。無論是胡后當權,還是元乂當權,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什么差別。
可造反謀逆,就完全不一樣了。
侯剛沒讓他失望。
“不肯聽命又如何,我等至少能召集七八千效死之徒,開武庫,拿出里面的甲胄、兵器,只要控制了皇帝,還不是我們說什么便是什么?”
元乂冷著臉,道:
“那就干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