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卻忽然因為不和諧的聲音而有所不和諧。
“哪有人在這種時候說政事的!”
鳳塌之上,胡后滿是幽怨的盯著李神軌,仿佛要將他撕了一般。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啊!”
胡后被攪了興致,渾身上下不舒服。
“你說,蕭寶夤怎么了?”
“蕭寶夤在安定大敗,八千甲騎全軍覆沒,十二萬大軍損失慘重,連崔延伯都陣亡了!”
胡后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面容由哀怨變得嚴肅。
“可我今日問了戰事,滿朝朝臣都說沒有大問題,關中的戰事很順利啊!”
“那肯定是你被架空了,別人欺上瞞下,蒙你唄!”
胡后疑惑。
“這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義弟跟我說的!”
胡后聽完,已然是了然,不覺冷笑了一聲。
“好嘛,他在并州都知道了這事,就瞞著我一個人!”
胡后此刻也顧不得兒女私情了,站了起來,正要穿衣,卻被李神軌拉住了。
“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將那幫臣子找來,詢問到底如何?”
“就算他們承認了,你能如何?”
李神軌這么一問,胡后倒是冷靜了下來。
是啊,我能如何?他們既然有膽子敢蒙騙我,就算質問他們,問出來,又能如何?
難道還要將他們都罷黜了不成?
胡后看向了李神軌,直接問道:
“李爽這小子想如何?”
“什么叫李爽要如何,搞得我多沒主見一樣。”
你這莫名的自尊心是怎么回事?
雖然心里這么想,胡后還是安慰道:
“好好好,不是李爽如何,而是你采納了他的建議!”
李神軌聽了,很是滿意。
“我義弟說啊,呸,我覺得他說得對。滿朝之人為什么幫助蕭寶夤瞞你,一來他們肯定沒少受蕭寶夤的打點,二來也是這事就算說了,也沒有解決的辦法,所以干脆就不說,反正胡琛、莫折念生這些叛賊也打不到長安,過不了潼關。”
胡后聽著李神軌的話,看著他這幅神采,目光迷離。
有那么一瞬間,胡后簡直想要抱住這個男人,一輩子也不離開。
如果這些話不是另一個人讓他轉述的話。
莫折念生和胡琛,一個在隴右鬧,一個在靈州鬧,暫時也沒有實力鬧到洛陽來。
只要蕭寶夤能夠守住長安,就沒有大問題。
至少,這不影響滿朝公卿繼續在洛陽逍遙。
胡后很快就明白了,局勢糜爛至此,有著一股深深疲憊感!
“那哀家該如何?”
“關中、隴右窮困,如今亂賊四起,繼續投入兵力,只會拖累朝廷的財政。公卿不想管這麻煩事情,也在情理之中,索性讓蕭寶夤繼續留在那里。可有一個地方不一樣,必須小心看顧。”
洛陽最大的財政來源,主要是河北與河南兩地。
這才是整個北魏的膏腴之地,精華所在。
關中那個地方,實在是窮困的很。雖然絲綢之路已經斷了,可這最多算是個添頭,并不影響洛陽公卿繼續尋歡作樂。
“他是……”胡后很快改了措辭,“你是說河東?”
李神軌點了點頭。
“河東之地有鹽池,乃是朝廷的賦稅重地。經此大敗,汾州、夏州乃至靈州的胡人必然會趁勢作難。我就聽說有一個叫劉蠡升的賊子很是囂張,已經打到河東去了,搶了不少東西,鹽池那邊都受到了影響。”
說著,李神軌將胡后抱住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公卿們都盯著自己籃子的東西,這鹽池可是皇室的產業,得派一個信得過的人看著。起碼,得防著賊,不能影響鹽池運作吧!”
胡后想了想,覺得對,可又有些為難。
“可他只是汾州刺史,河東的事也不歸他管啊!”
“汾州太大,可以撤去唐郡,從汾州分出一個唐州,將平陽郡劃在里面,如此一來,天霸不就能看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