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政盯著眼前英武的男子,沒有好氣的問道:
“紹遠,你在我這里做什么?”
男子名叫裴慶孫,字紹遠,出身聞喜裴氏。
正光末,吐京群胡聚眾而反,裴慶孫被任為別將,招募了數千鄉勇,殺向了吐京鎮,平息了叛亂。
裴氏比不上崔盧鄭王這四大姓,可也是河東有數的大族,與河東薛氏一樣,族中素出將才,在當地輕易可聚集數千兵馬。
“我是等著新來的刺史賞賜的。”
在這深夜之中待在別人家里,裴慶孫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賞賜?”
“無論是之前的汾州還是現在的唐州,吐京胡都在這位新任的刺史管轄內。怎么,我替朝廷打了勝仗,一點賞賜都不給么?”
王思政也有些無奈。
“那你去要啊!”
“我只是感覺如今整個平陽,就你這里最安全!”
“何意?”
“新來的刺史殺了人立了威,可也得罪了那群鮮卑勛貴。如今這河東北有劉蠡升,南有陳雙熾,羌、氐散亂于中條山中,那群吐京胡眼看著又要鬧起來了,稍不留神,便是一場大亂。”
“別嫌我煩,我若是率兵在外,遲早成了靶子。如今在你這里,有我的兵護著,你的官署安然無虞。”
王思政聽著裴慶孫的話,也只好接受了這現實。
畢竟,他想要反對也反對不了。
身為長史,在這唐州也算是數一數二,可要論手里的兵,他還真沒有裴慶孫多。
雨勢漸大,一名官署的護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也沒有理會裴慶孫,似乎習以為常。
“長史,城中亂了。”
“如何亂了?”
“劉蠡升的山匪打進來了。”
王思政一聽,面容一肅。
“他們在打誰?”
“屬下也不知道,有好幾股勢力,太亂了。”
王思政揮了揮手。
“吩咐下去,都待在官署里,只要沒人打進來,就不用去管。”
“諾!”
與聽了這個消息之后,明顯有些焦急的王思政不同,裴慶孫顯得淡然許多。
“打起來了,那總要死幾個人吧,你說,死得會是誰?”
“我可沒心情和你逗趣!”
裴慶孫笑道:
“那換一個話題,新來的刺史如何,你不是還幫他修了塢堡么?”
王思政看向了裴慶孫,道:
“你今日這么大費周章前來,就是為了套這句話吧?”
裴慶孫也很坦白。
“沒錯!他這一來,招聚流亡,建設塢堡,又是主持公道,又是打壓鮮卑勛貴,可不像是善茬啊!”
“他做的這些事,不也是你們裴氏在做的么?”
“我們可沒有如此猖狂,敢公然弄死鮮卑人啊!”
裴慶孫笑了,卻聽王思政說道:
“是何人物,今夜便知分曉!”
夜至半,雨勢稍減。
“長史,劉蠡升退了!”
王思政話語之中有些急迫,問道:
“如何了?”
“城中勛貴都死在了劉蠡升手里。”
聽完,裴慶孫便站了起來,縱聲大笑。
“真英雄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