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
六鎮再度起事,經過杜洛周和鮮于修禮的劫掠,定州唯有州城可以獨保。
楊津出身弘農楊氏,是北魏外戚,也有五六十了。
河北亂了之后,他被朝廷派來救火。
駐守州城這些時日,他加固城防,離間叛軍,還從朝廷那要來了二十多張免罪鐵券,發給了鮮于修禮麾下的首領。
正是因為他的離間計,才有了元洪業等人的叛亂,襲殺了鮮于修禮。
不過叛亂并沒有因此停止,葛榮又接過了鮮于修禮的大旗。
楊津至此已經明白,這場叛亂不可能因為死了一兩個叛軍領袖而停止。
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堅守州城盧奴城,等待時局的變化。
楊津沒有想到的是,他等到的時局變化,居然是廣陽王元深謀逆了!
定州州城之中,烽火連天。
楊津在百名甲士的護衛下,仍在堅守著州刺史府。
可元深的大軍,已然攻了進來。
廣陽王的大旗在空中揮舞著,弓箭手已經準備好了,一聲號角響起,叛軍準備下達最后的總攻,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忽然被停止了。
叛軍分出了一條道路,元深從外面走了進來。
楊津與元深同在朝中,元深可以說是他的晚輩。
可如今的元深,楊津卻從未見到過,露出了驚異之色。
他不再是那副羽扇綸巾的賢王模樣,而是披著散發,身著胡裘,猶如一個蠻夷一般。
或者說,他是返祖了。
“元深,你這個逆賊,真的要背離朝廷么?”
猶如一個胡人首領的元深并沒有對楊津的怒罵感受到一絲的怒意,反而有些釋然了。
“本王沒有想要謀逆,一心一意為了朝廷的時候,元徽那豎子日日說本王謀逆,連你也在防著本王……”
元深向前走了幾步,絲毫不畏懼楊津手下甲士的兵鋒。
“——如今刺史應該明白了,本王若是要謀逆,你們擋得住么?”
楊津心中有些后悔,當初或許不該對元深如此疏遠,否則也許不會有今日之事。
“你何時與城中賊子勾結?”
“刺史你只忘了關押那些北人了,卻忘了防范城中的漢人與洛陽城來的鮮卑人了。”
楊津有些錯愕,一時失神。
“他們?”
“若這場亂局,真的只是一兩個亂賊作亂的話,又怎能引得今日的聲勢?天下之亂,乃是因為朝廷早已經失去了節制天下的兵力與威望,人心已然思亂。本王據此州城,便可掌控大勢。而后……”
“你究竟要做什么?”
“本王要南下殷州,誅殺李爽!”
楊津一聽,怒意更重。
“廣陽王,你真的要為一個女人,犯下滔天大罪么!”
元深本來已然是風輕云淡,可聽了這句話后,心緒再度起了波瀾。
“本王非是為了私怨,乃是為了大魏!”
楊津聽了,感受到了無比的荒謬和可笑,不覺得笑了出來。
“為了大魏,你就是這么為了大魏么,孝文皇帝的大業,怕是要毀在你的手中。”
元深聽此話,那隱隱的波瀾揚起,在他心中形成了滔天的巨浪。
他怒吼道:
“孝文皇帝的偉業不是毀在本王的手中,而是毀在洛陽朝廷那些昏君、妖后、奸臣的手里!大野爽這等巨奸,他們視而不見,委以重任,我等這些忠心的臣子,他們反而日日憂慮。這天下都已然是什么樣子,到了如今的地步,本王也只有效仿先輩,再來一次南下中原了。”
楊津大笑。
“我早已經派人去通知平東將軍了,你是不會成功的!”
元深聽完,不怒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