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銅雀臺上,元深帶著一眾臣子,正在商討戰事。
元深作為北魏的廣陽王,也曾來過這銅雀臺,不過那時多為暢懷古今,以為文人之趣。
可如今站在了這銅雀臺上,看著漳水悠悠,心情大不一樣,多了幾分雄心,也多了幾分忐忑。
他如今已經稱帝,可如果不在正式的場合,依舊穿著胡服,披散著頭發。
元深本人并不喜歡這樣的打扮,可他手下的六鎮兵喜歡。
這些洛陽權貴口中的北人,厭惡漢人,以及漢化帶來的一切。
在他們看來,這是他們痛苦的根源。
六鎮兵是元深麾下最能打的軍隊,元深知此,所以得遵循他們的喜好。
元深明白,河北的漢人豪族暫時屈服,可他們并沒有真心歸順。這些漢人與六鎮鮮卑人之間也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種種矛盾,只能靠著上洛來解決。
取得了洛陽城,元深才能將允諾的封官許愿變成現實。
戰事急迫,可元深的行動卻很謹慎。
元深知道爾朱榮不好惹,所以趁著爾朱榮率領部曲南下的時機,派遣軍隊進攻山西,嘗試著能不能擾亂后方,逼迫爾朱榮退軍。
不過,效果并不好。
站在元深身旁的是宇文洛生,亦是元深的熟人。
當年,宇文氏與賀拔氏是武川鎮中最負盛名的軍事勛貴。后來,宇文氏遷入中山,跟隨鮮于修禮起事。
在官軍的打擊下,宇文肱、宇文顥、宇文連相繼戰死,只剩下了宇文洛生和宇文泰。
元深稱帝后,杜洛周與葛榮相繼臣服,宇文氏也為他所用。
元深很看好宇文洛生,將他提拔到了自己身邊作為親信幕僚。
不過此時,宇文洛生帶來的軍情卻并不算好。
“你是說井陘和釜口陘兩路的戰事都不順?”
宇文洛生介紹著前方的戰況。
“守井陘的是爾朱榮麾下大將侯莫陳悅,他麾下之將李弼帶著千余人,便擊退了我數千軍。至于釜口陘那邊,元天穆親自領兵,帶著賀拔岳,屢挫我軍鋒芒。”
元深聽了,心中驚異。
雖然攻打山西只是元深下的一枚閑子,他事先也沒有真的打算投入多少兵力和資源,可爾朱榮手下將領的表現,還是遠超他的預期。
某種程度上,他與爾朱榮都是六鎮之亂的受益者。
不過爾朱榮得到了多是代地和六鎮中上層的軍事勛貴,而他如今得到了大部分的六鎮兵。
“朕讓你寫信給賀拔兄弟,他們如何說?”
“他們信中只敘舊誼,至于歸順之事,并沒有提及。”
元深點了點頭。很顯然,沒有到洛陽之前,空口白牙是得不來賀拔兄弟的效忠的。
“如此,爾等說該如何進軍洛陽?”
進軍洛陽,可以選擇的路線有很多,可以選擇的方案也有很多。
元深與眾人商議,便是為了確定選擇一條最合適的路線。畢竟,這秋冬之際動兵,軍心士氣補給輜重都需要考慮。
或者說,元深雖然稱帝了,可要指揮底下這群武夫,也是需要技巧的。
便在此時,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急匆匆走了進來,帶著興奮之意。
元深見之,問道:
“彭樂,何以如此?”
“打聽到了!”
“打聽到了什么?”
“大野爽,他就守在虎牢關!”
這話說出來之后,銅雀臺中,一眾北地的軍官都興奮了。
“陛下,就打虎牢關吧!”
元深還沒有說出口,一眾軍官便都紛紛開口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