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胡玄輝正在屋中打坐,卻聽窗外一陣聲響。
李彧此刻也顧不得其他了,直接找上了門來。
胡玄輝年紀也不小了,不過面容潔白,保養的很好,聽到了李彧的聲音,秀眉微皺。
“何事如此?”
“陜城之上亮起了秦王的王旗,李爽到陜城了!”
胡玄輝手中盤念珠的動作停了,微微起身,看向了身后的李彧。
“那陛下如何?”
“陛下都快瘋了,罵了李爽兩個時辰了!”
“為何?”
“李爽具奏,直言君臣當相和,不應相互猜忌,還點出了陛下要謀刺爾朱榮之心。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此次前來,想要告訴你,為陛下訓練的那些死士,當轉移了。”
胡玄輝聽了,嘴角露出了淺笑,而后壓制不住笑意,大笑了起來。
“好一個大魏忠臣啊!”
“郡君,此刻當小心,此事之后,爾朱世隆說不得就會大肆在洛陽搜捕一番,若是被人發現了這里,你我都難逃一死。”
胡玄輝卻沒有李彧那般憂心忡忡,道:
“你以為陛下做的天衣無縫么?”
“這……”
李彧沒有說話,因為元子攸做的這一切實在算不上高明。
“用一句狗急跳墻來形容咱們這位陛下也不為過。”
胡玄輝對于元子攸沒有一點敬意,可李彧卻不能如此。
哪怕現在只有他們兩人在獨處。
“為人臣子,當為君上避諱!”
“你是他的臣子,我可不是。”
胡玄輝道:
“咱們這位陛下不是一直想要引爾朱榮南下么,可爾朱榮一直不為所動。如今,李爽來了,爾朱榮還會坐得住么?”
李彧一聽,心中豁然開朗,可隨即臉上又顯露出了憂愁之色。
“若如此,爾朱榮必然有所戒備,要謀刺他,反而不容易了!”
胡玄輝搖了搖頭,道:
“你錯了!”
李彧有些不明白,問道:
“何意?”
“你以為一個人是在他全神戒備之時刺殺容易,還是在他毫無防備時刺殺容易?”
“自然是毫無防備之時!”
胡玄輝沒有反駁,只是道:
“于常人而言的確如此,可爾朱榮不同。”
胡玄輝這幾年來,一直在觀察著爾朱榮,搜集著他的情報。
也許爾朱榮都不曾知道,在洛陽城中這座已經逝去了往日輝煌的廟宇之中,有這么一個人如此了解他。
“爾朱榮百戰而生,歷經風雨,心思細膩。為人看似粗暴,卻步步都走得很穩。擒葛榮,平六鎮,擊退陳慶之,布局精妙,不是尋常人可比。他訓練軍隊,寒暑不斷,沒有一絲懈怠。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在他毫無防備之時刺殺他呢?”
“那該如何?”
胡玄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這股笑意來自心中,是對一個男人的思念與憧憬。
“當初在洛水之畔,李神軌不是已然給我們展示過如何擊敗爾朱榮了么?只有讓爾朱榮全神戒備,并讓他以為掌控了一切,露出了輕視之心,我等才能刺殺成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