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
金帳王庭!
郁久閭阿那瓌南下之后,一些未來得及逃跑的部落,都被柔然吞并。
阿那瓌并沒有將這些部落中人全部貶為奴,反而是將其中強壯精明者納入了麾下。
尤其是了解此時北魏內情的。
當年一戰后,阿那瓌狼狽北逃,這么多年以來一直在漠北,消息閉塞。
隔了一道荒漠,能得到的情報,大多都是不知道轉了幾手的。
來之前,阿那瓌只知道,如今大魏的朝廷極其混亂,被坐鎮晉陽的爾朱榮所操控著。
另一位坐鎮關中的秦王,與爾朱榮乃是義兄弟,不過近來起了紛爭,甚至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經過阿那瓌新納入的這些手下的信息補充,阿那瓌對于他離開后這些年北魏境內的情勢變化有了大致的了解。
大帳之中,燃燒著炭火,一眾人正在等待著,沉思之后的阿那瓌問了一個問題。
“李神軌何在?”
眾人互相看了看,這些原本在漠南地區放牧的部落之人,受到了李爽的冊封,對北人和關中都很了解,可阿那瓌口中所說的這個李神軌,卻是沒有多少信息。
“可汗,我等只知當年他被調回洛陽之后,便不曾北上過。最近聽聞爾朱榮和李神軌曾經在洛陽打過一仗!”
郁久閭阿那瓌回想著當年風雪夜之中那個戴著面盔的男子,心緒久久不能平復。久之,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戰果如何?”
“具體情形不知,我等只知事后爾朱榮占據了洛陽,李神軌退出了洛陽之外。”
郁久閭阿那瓌有些驚異,道:
“當初我從洛陽北返之時,就曾見過這爾朱榮一面,對他的印象很深。能在李神軌手中奪取洛陽,這個爾朱榮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可汗,我聽說當初爾朱榮手中有十幾萬大軍,李神軌退出洛陽之時手里的兵力不滿萬。”
郁久閭阿那瓌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說嘛,原來如此!那爾朱榮帶著十余萬大軍,也只能逼退李神軌罷了!”
這么多年,郁久閭阿那瓌在漠北極寒的天氣之中等待著,艱難之時,心中所想,只有一個名字。
李神軌!
這個名字,既是他復仇的目標,也是他前進的動力。
當初風雨夜之中那名將領的模樣,早已經刻在了阿那瓌的心中,成為了烙印。
“發我可汗敕令,有人能提供李神軌的音信,重賞!”
眾人應諾。
一眾外人退下去后,柔然國相走到了阿那瓌身邊,提醒道:
“可汗,那李神軌雖然可恨,可臣覺得可汗此刻不應將心力都花在他的身上。”
阿那瓌看著自己的國相,自己最為信任之人,問道:
“難道你忘了么,當初那李神軌襲擊我金帳,掠我子民之辱了么?”
柔然國相聽了這話,心中的情緒也涌了上來,握緊了雙手。
“臣之妻女、部民也被擄走,至今尚沒有音訊,倉皇之時,幾欲一死,若非可汗相救,臣恐怕早已經喂了狼了,此仇此恨,臣一輩子都不會忘!”
“那為何阻我?”
柔然國相道:
“陰山以北,六鎮之兵已然不在,我們遇到的局面乃是我們祖輩所不曾遇到的,此乃千載良機。如今我等已經到了漠南,分劃牧場,安頓各部。難道再進一步,進入陰山以南,效匈奴、鮮卑之舊事,不比找一個李神軌更加重要么?”
阿那瓌對于此等進言,并不抵觸。
“本汗早有此意,可一來我等遠途而來,畜力消耗甚巨,二來恒朔之情勢未明,故而暫時沒有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