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四海撇撇嘴笑:“當然是日本人讓抓的人,顧副處長,您是不知道,虹口那個憲兵隊監獄啊,放不下多少人,也就幾百人最多了。
日本人剛占領上海的時候,那些日本兵看誰都不順眼,有人多看他兩眼都會被抓,所以抓了很多人,他們放又不想放,殺多了又怕引起國際輿論,所以讓警察隨便找個罪名關進去。
我估計啊,當時他們也就想把那些人關幾天懲罰一下算了,只不過這事人家忘了。
得,警察局的拘留所關不下,放又不敢放,剛好那時候監獄空著,所以那些人統統就送監獄去了。”
“我們出經費養著?”顧硯聲問道。
馬四海笑笑:“大頭是市政府撥款,小頭警察局補貼,我們嘛,當然也承擔一點,那能怎么辦?總不能全殺了吧?那上海還能呆么?祖墳都得被他們刨了。”
“這樣的人有多少?”
“一半左右。”
兩千多人就被這么關著,真可以。
小樓泡了咖啡回來。
顧硯聲喝了一口,繼續問道:“據我所知大西路那邊有個李世群,他那有監獄么?”
“沒有。”馬四海搖頭:“這人是中統叛變過來的,現在幫憲兵司令部做事,抓過幾次人,人都關在警察局,他們審訊也在警察局,我去警察局辦事的時候,同僚跟我說過。”
顧硯聲微微點頭,頓了頓道:“你剛才說的經費問題,那也就是說,這兩千人的異常關押問題,我幫你解決掉,你的經費是不是會寬裕多了?”
“這”馬四海有些為難,遲疑了會才不好意思的笑說:“這事情不是這么說的,事實上,這兩千來人要是放了,經費問題可能還更嚴重些。”
“怎么說?”
“前陣子上海不是重建么?像他們這種犯人,我一般同意監獄給他們找點活干,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了活干就有收入,有了收入就有飯吃,不僅他們有飯吃,那些老弱病殘也有飯吃,這要是放了,那那些老弱病殘的經費就更少了。”
“聽你這意思,你還打算關人家一輩子?”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馬四海連忙擺手。
“總務科,缺口是多少?”顧硯聲直接不跟他對話了。
“這個數字具體沒算過”
“明天中午之前計算成詳細文檔報給我。”
總務科長馬上點頭:“好的。”
顧硯聲喝道:“有些錢不能賺,知道你們難,以前就算了,以后我們想要上海的司法好起來,還是要建立自己的規矩。”
“是!”眾人異口同聲。
馬四海打量著問道:“顧副處長,你是打算全放啊?我是沒問題,可這日本人要是追究起來怎么辦?”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顧硯聲把頭一撇,“法制科科長?”
法制科科長齊漢民,四十五歲,以前是學校里的法學老師,身形消瘦,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顧副處長,法制科顧名思義,制法,但是目前上海的情況您也清楚,上海到底是誰的上海,尊崇的又該是哪一部法律,這些尚無定數。
總不能讓下面的法官拿出中華民國法律來照本宣科,這要是重慶那邊改一下法律,我們改不改都是個問題。”
“那現在那些法院是怎么判案的?”顧硯聲倒好奇了。
齊漢民無奈的笑著:“還是中華民國的法律,暫時能用,就是我們法制科的工作,好像沒什么能做的。”
顧硯聲聽懂了,“現在我們有幾家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