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帝輕笑一聲。
他的表情,似乎在談笑風生似的,沒有露出一絲凝重。
就連養心殿中的氣氛,也因為元初帝的笑聲,而融化了少許。
只是……
說到一半,元初帝語氣一滯。
“那一位,也差不多到出世的時候了。”
“太祖萬年謀劃,就在今朝。”
“十大道庭,估摸著也要忍不住了。”
元初帝眸子一凝,說起十大道庭四個字的時候,語氣之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厭惡和不悅。
皇室種種謀劃,計劃得再精妙,終究還是要過十大道庭那一關。
這一關,可不是那么好過的。
“恒兒這兩日,是不是上了一份奏章?”元初帝突然冷不丁地問道。
一旁伺候著,宛如石雕一般,毫無聲息的蘇公公,剎那間活了過來,神態恭敬:
“啟稟陛下,九殿下前兩日,去了一趟玄甲軍的軍營,然后就上奏章了。”
“奴才看過來,是養濟堂的事情。”
蘇公公身為元初帝大伴,手握批紅之權。
滿朝文武的奏章,經過三相的擬票,都會先送到他這里,給他過目。
這份批紅之權,可謂是權勢滔天。
外廷對掌印太監,往往用“內相”來稱呼。
當然,元初帝雄心壯志,精力旺盛,獨攬大權。
以至于蘇公公基本不用批紅之權,只為元初帝將奏章分門別類。
九皇子上奏的內容,他心知肚明。
很快,就從一堆奏章之中,抽取出來。
……
兒臣方恒昧死謹奏:
元初二十五年,兒臣巡閱京衛養濟堂……
……
片刻之后,元初帝就看完了方恒的奏章。
臉色陰沉如水,眸子之中,隱約有怒氣橫生。
啪的一聲!
奏章被元初帝重重地摔在地上。
“哼——這群祿蠹,連退伍的老卒的錢都貪。”
“該殺!”
元初帝冰冷的話語,在養心殿之中,猝然炸響。
空氣中的溫度,陡然下降十幾度,好似要冰封了一般。
眼看著元初帝要勃然大怒,蘇公公低眉順眼,恭敬地說道。
“陛下息怒,龍體要緊。”
“區區祿蠹,交由右相處理便是。”
元初帝微微頷首,臉上的怒氣,似乎有收斂的跡象。
“這件事情,的確要交給右相。”
“只是,朕就想不通啊!”
“承恩,你說這些人缺錢嗎?是朕苛待他們了嗎?”
“為何連退伍老卒的錢,都要貪呢?”
元初帝嘆息一聲,漆黑的眸子之中,露出濃濃的無奈和苦楚。
想要祿蠹,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但是天下的祿蠹何其之多,即便他是九五至尊,也殺不過來。
“陛下息怒。”
“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便是太祖在世,也無法杜絕。”
元初帝不滿地搖了搖頭。
這些事情,他心知肚明。
他也不指望,蘇承恩能給出答案。
只是……
他不甘心啊!
“召右相!”
元初帝吩咐一聲,蘇公公退出養心殿,吩咐小黃門,去文淵閣召見右相。
不多時,正在文淵閣中處理奏章的右相,便在小黃門的帶領下,來到養心殿外。
“陛下,右相到了。”
“宣!”
右相踱步來到養心殿中,對著元初帝行了大禮。
余光隱晦地瞄了一眼御案上的奏章。
厲帝新政的奏章,還在!
恐怕,陛下心意已決。
右相心中暗暗一驚,不過行禮的速度,卻絲毫不慢,沒有一絲的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