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家中突然多了個陌生人,或許會有些不習慣。
但接下來的這場自然災害,有三四年,如今張志勇能護著冬秀,可真到了最難熬的那年份,誰也無法保證。
萬一留下冬秀,將來有個什么閃失,
不論是餓沒了,還是別的什么,張美英恐怕會一輩子內疚。
王小北自然不希望老媽難過。
所以想想,還是帶冬秀一起好,反正家里也不差她那點吃的。
張美英一臉的笑容:“那就這么定了,明天我們就去辦手續,這里咱們也不能待太久。”
王小北想了想,問道:“媽,這事你和爸商量過了嗎?他是什么意見?”
畢竟這不是小事。
張美英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為難。
“你爸說過,不過就只是讓我來看看親上加親的事,沒提過落戶口的事。”
王小北擺擺手,道:“媽,這事兒你拿主意。你看看冬秀,才剛滿十一,離談婚論嫁還早著呢,怎么說也得八九年。”
“城里頭規矩嚴,到那時,大哥怕是年紀都不小了。況且他還虛報了兩歲,那一算都二十八了,再者,城里嚴禁近親之間結婚,這事咱們就別琢磨了。”
“眼下最要緊的是決定冬秀的去留。要帶走,明天咱就辦手續;若留下,跟誰過,以后怎么辦,得商量清楚,別的就先別想了。”
雷永康一聽,驚訝地打量了王小北一番。
這孩子的思路清晰得很,說起話來也一套一套的。
張美英想了想,輕輕點頭:“嗯,我再合計合計。”
雷永康瞅準時機,調轉筷子,夾起一塊兔肉往王小北碗里送:“小北,吃肉,慢慢想,不急。”
隨后,他又夾了一塊給張美英。
王小北望著眼前的肉,表情略顯尷尬,勉強一笑,隨即把肉轉手夾給身后的孩子,“永康爺爺,還是給弟弟們吃吧。”
他不好意思直說,他實在吃不下去。
雷永康一愣,“哎,還有不愛吃肉的?”
張美英聞著兔肉,心下了然,這小子平時嘴刁,現在竟嫌起肉腥來了。
只好打著圓場:“永康叔,別理他,他最近腸胃不太好,油膩的不宜多吃。”
王小北聽了,暗暗翻了個白眼,哪有這么詛咒自己兒子的。
這一頓飯,吃得漫長,幾人邊吃邊聊,倒也其樂融融。
吃完飯,天色已經黑布隆冬的。
雷永康的兒子將二人送到冬秀家中,這才轉身離去。
“大姑。”冬秀一見二人回來,連忙迎上來。
張美英望著煤油燈,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冬秀,家里有水沒?咱們先洗洗再睡,明天事兒明天再說。”
“有呢,我剛燒了。”
冬秀點頭便往廚房走去,不多時,雙手端著木盆過來。
張美英見狀,自去找了毛巾,邊洗邊問:“這水是用啥燒的?家里有鍋?”
冬秀輕輕搖頭:“沒有鍋,用的是陶罐,去年村里大煉鋼鐵,鐵鍋都交上去了。”
“唉,冬秀真是懂事。”
二人簡單洗漱完,便上了舊木床。
好在家里還有幾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