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情況咋樣?”
小武一見他回來,立刻焦急地湊上前,滿眼期待地問起來。
盡管回到了鄉下,但家中還有點錢,城里政策卡得緊,大不了就去公社待著唄。
王小武的話,讓王家富回過神。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公社那頭說沒位置,讓接著等……”
王小武一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么會沒位置呢?我提前打聽好了,公社里那剃頭的老頭兒不是去世了嗎?剛巧空出了一個位子。”
王家富聞言,臉色一沉:“人家就是那么說的。成天游手好閑,也該給你張羅一門親了,你這性子也該管管了……”
“我這性子怎么了?我哪有游手好閑?以前舅公還夸我性格開朗,在哪兒都吃得開呢。”小武不服氣地辯駁。
一提起井自強,王家富的臉色更陰沉了幾分。
“往后不許再提去公社的事。”
一旁的周翠蘭忍不住插嘴:“當家的,孩子想往高處走有啥錯?”
這話聽得王家富心頭又是一緊,有些事情不能明說,特別是自家婆娘,搞不好明天整個村子都會知道。
劉銀珠站在一旁,默默聽著,都沒有說話。
這時,她忍不住問了起來:“家富,到底怎么了?你們幾個,還不快干活去。”
王家富一聽老娘發了話,心里琢磨了一下,似乎也只有老娘能商量這事,別人指望不上。
其他人見到劉銀珠開了口,雖然心里好奇的很,但也只好不滿地散去。
家里什么人都能招惹,唯獨這位老太太,萬萬碰不得。
等人走光了,王家富才平復心情,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今天從王小北那里聽來的事兒,訴說了出來。
帶著幾分緊張,他說道:“媽,我爸的事,小北似乎知道。你說,他是不是被上面的人給盯上了?”
劉銀珠臉上沒有表情,但那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她咬牙切齒的道:“這是要咱家永世不得翻身啊。”
深吸一口氣后,劉銀珠又追問道:“他就只說了這些?”
“嗯,就這些。我想,這小子可能是想警告我一下……”
劉銀珠聞言,輕輕頷首:“沒錯,那混小子從小就不一般,像有什么鬼附身似的。”
想了一下,她接著說:“好了,別的先放一邊,我去公社看一下那老頭子,你別急。你爸留給你的最后那條線斷了,估計暫時沒法聯系。”
“經過那檔子事,這幾年他是回不來了。”
望著王家富沮喪的樣子,劉銀珠笑道:“別擔心,他們井家如今就剩你這一脈了。他或許能不顧我,但絕不會不管你,耐心等吧。”
王家富略顯尷尬地道:“那個……老頭子和小北已經進城檢查身體了,你用不著跑一趟了。”
劉銀珠聞言,眉頭輕輕一皺,片刻之后,她頷了頷首,面色冷峻。
“行,我明白了,去城里檢查檢查也好,只是回來后可別再折騰人了,還有,把你媳婦那張嘴給我看緊了,別什么話都往外說,丟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臉。”
王家富聽著劉銀珠的話,連忙應聲:“曉得了,媽。”
私生子這個詞,在這個時代尤其難聽,盡管那是建國前的舊事。
而他心底不禁隱隱擔憂,父親這一系列舉動,顯然非尋常手段所能及,倒更像是……特務。
望著兒子復雜的表情,劉銀珠沒有多說,只淡淡道:“好勒,上工去吧。”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