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童環視一圈眾人,嘴角微勾,“你們想過沒,民國至今,才10多年,那些過去的老江湖都去什么地方了?”
以為王小北對此一無所知。
他接著道:“有些人習慣了自由,讓他們再回工廠上班,可能嗎?他們愿意嗎?那些人沒消失,只是藏得更深,沒浮出水面而已。”
王小北知道,近年來青少年的思想教育和反復宣傳,使人們的思維簡化,不再像老一代那樣彎彎繞然。
然而,老一輩的人心已定,他們經歷風雨,早已經有自己的一套活法。
在他們心中,誰當家做主只是換個領導,無大區別。
想改變他們的想法?
舉步維艱。
頂多就是看誰更可靠,誰更接地氣而已。
別說別的,單小偷這行當啥時候缺過人?
哪能缺呢,不然狗娃干嘛偷東西呢?
想了想,他望向劉童:“告訴我是誰干的,這事兒你就別插手了。”
他們這幫人,包括劉童,說到底還都是半大的小子。
雖然時不時也干架,但說穿了,就跟后來那些學校里或街上的小混混差不多。
他們最多只是斗斗拳腳,圖個樂子。
而劉童提到的那些人,卻是真正的地下勢力。
這些人表面上有正當職業,私下卻拉幫結派,干著發橫財的勾當。
只是前幾次嚴打,收拾了幾個地頭蛇、惡霸,這群人才有所收斂,不再那么囂張。
劉童想了想,還是勸道:“別了吧,何必自找麻煩。”
看到王小北的表情,他遲疑片刻后,才道:“你們出事的地方都在電影院旁,可能是鄒嘉木干的。”
“鄒嘉木?”
眾人一頭霧水。
劉童啜了口汽水,頷了頷首:“對,鄒嘉木30歲上下,他爸以前開煙館的,解放后那玩意兒不讓賣了,他爸也因此吃了槍子。”
“這家伙以前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認識,拉攏了一幫老關系,在那邊倒騰走私貨,人數不多,十來號人吧。”
聽完這番解釋,王小北恍然大悟。
原來這是陳年舊賬啊。
大煙不但現今禁止交易,其實在民國那會也有禁令,只是那時禁而不止。
想了一下,他接著道:“那這家伙最近在搞什么?住哪兒呢?”
劉童攤了攤手:“說真的,他具體在哪兒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就住在金魚池那邊,不過,前面那家電影院旁邊,偷摸賣瓜子的人,多半是他小弟。”
王小北頷了頷首。
金魚池離這里不遠,挨著天壇。
往昔那兒曾有數十畝水塘專養金魚,但清末民初時衰敗不堪,淪為一條惡臭水溝。
那片是京城內出了名的貧民區,滿眼望去盡是棚戶和泥土屋。
民國時期,那里是貧苦百姓和逃難者的棲身之所,私搭亂建比比皆是,毫無規劃可言,內部環境錯綜復雜。
王小北一口氣把手中的汽水喝了個干凈。
站起身來道:“好嘞,多謝啦。我們過去看看,下次再聊。”
劉童本想順勢邀約一塊吃飯。
但瞧這情形,估摸著是沒戲了,也就沒再開口提這事。
幾人簡單告別后,便離開了餐館。
走出門,曹子昂望著王小北:“小凌叔,接下來咱直接去金魚池,還是先去電影院那塊探探情況?”
王小北看了一下后,道:“走吧,咱們先去電影院那帶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