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珊一聽,連忙澄清:“沒沒,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
她囁嚅半晌,終究沒把心里的糾結表達清楚。
王小北笑呵呵地說:“西北那的日子不好過,想寄就寄吧,等將來日子好了,再還我不遲。”
季珊心中五味雜陳,沉默不語。
還……咋還呢?
這苦日子何時到頭誰也說不準,更別說饑荒時糧食比金子還寶貴。
她雖未親身經歷,但也聽長輩提起過四二年那場大旱災。
餓殍遍野,慘不忍睹。
逃難的人潮中,不知多少生命無聲消逝。
只剩路旁枯草間散落的白骨。
這幾年糧食短缺,這樣的討論又多了起來。
聽說,那時1兩黃金僅能換1袋粗糧。
幾斤玉米就能換來一個年輕姑娘。
季珊嘆了口氣,不再深想,這人情的債,最是難償還。
“嗯?”
正走著,王小北被路邊一家酒樓吸引,猛地停下。
“哎呀。”
這一急停,季珊整個人不由自主向前撲去,雙手不由環上了王小北的腰。
她嘟起嘴,輕拍了他一下,嬌嗔道:“你故意的。”
王小北感受到背后突如其來的“襲擊”,哭笑不得:“我故意啥了?你給我說清楚。”
“你……你……”
季珊囁嚅著,臉蛋微紅,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好了,不鬧了,你看那邊是誰?”
王小北望向不遠處。
季珊輕拍了他一下:“都說不鬧了,還說不是存心的呢。”
嘴上雖這么說,她的目光還是順著王小北指的方向望去。
一見那人,季珊不由一愣。
“杜玉泉?他咋進永澤飯店了?”
如今城里酒樓吃飯都得憑票,客人比往常稀少了太多。
小飯館幾乎門可羅雀,要么歇業,要么每天就炒那幾樣素菜,肉菜幾乎絕跡。
只有那些高檔飯店跟大酒店,才偶爾能見到肉菜。
至于為什么會要肉票,自然是事出有因。
比如特殊人群需求,運動員、醫院里省下來出售的,還有外國人也得吃肉。
另外,醫院新出了政策,獻血400毫升就能換1斤肉票外加三十二塊錢。
諸如此類,辦法總歸是有的。
只是門檻都不低算了。
王小北望著杜玉泉的背影,“進飯店還能干啥,當然是吃飯了。昨天杜大媽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季珊眼睛一亮:“你是說,杜玉泉偷的……”
“你猜呢。”
季珊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本性難移,聽說他以前挺好的,現在咋連糧票都敢動?”
如今,糧票意味著什么?
命根子。
她上次只是糧本丟了,就哭了。
更別提這實實在在的糧票了。
“算了,別管他,那小子不是什么善茬。”
王小北蹬起自行車載著季珊直接離開。
路上,季珊笑瞇瞇地說:“你也不是什么善茬。”
“你這沒良心的,我咋就不善了?快把我東西還來,糧票、雞蛋跟肉……”
王小北邊說邊笑,手往后一伸。
“啪。”
季珊也是一臉笑意,輕輕拍掉他的手:“你倒像個小孩似的,想要東西?沒門,除非要我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