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衡剛掛斷電話,就對上林文苑探究的目光。
女記者倚在帳篷門邊,相機掛在頸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錄音筆。
“林記者有事?”他神色自若地收起電話。
林文苑直起身,語氣帶著職業性的試探:“只是想提醒徐醫生,即便有婚姻關系,暴力行為同樣違法。”
徐晏衡忽然低笑出聲。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露出修長的手指:“雖然很高興林記者把我和笙笙看作夫妻……”鏡片后的眸光微閃,“但這話回國后最好別當著她的面說。”
“會讓她困擾。”
林文苑一時語塞。
她總覺得這話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其實從徐晏衡帶隊抵達金斯林那天起,她就滿腹疑問——s市國際醫療隊的名單里根本沒有他。
一個私立中醫館的坐診醫師,憑什么能帶隊來戰區?
兩周后,當戰事徹底平息,林文苑在采訪傷員時終于解開了謎團。
“您是說……徐教授?”她驚訝地看著面前的護士長。
“是啊,徐老的孫子。”護士長麻利地纏好繃帶,朝不遠處努了努嘴,“從小跟著爺爺學醫,二十歲就拿到國際醫師執照了。”
林文苑順著方向望去。徐晏衡正俯身檢查一名傷員,白大褂下擺沾著沙土。
陽光穿過帳篷的破洞,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快步追上去:“徐醫生!”話筒在烈日下反著光,“能耽誤您幾分鐘嗎?”
徐晏衡停下腳步。
林文苑趕緊把采訪話筒遞過去,“是什么促使您來金斯林?”
他望向遠方被炮火摧毀的民居,聲音很輕:“雖然不忍心看金斯林的民眾受苦……但……”
他轉回視線,聲音忽然柔軟,“我只是不想讓一個人來這里。”
“是徐教授?”
“他老人家八十五了,”徐晏衡輕笑,“有的是人攔著他,不讓他來前線,只讓他做后方工作。”
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投下細碎光斑。
“我說的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我很愛的人。”
林文苑敏銳地追問:“也是醫療工作者?”
“不是醫生,也不是記者。”徐晏衡摘下眼鏡擦拭,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只是多了一些我不想讓她有的心善的小姑娘。”
“如果……”林文苑猶豫片刻,“您回不去呢?”
作為新聞的噱頭,她其實能問是不是當年那位宋小姐,但她的目標是一名有責任感的記者,不該把民眾的信息隨意地說出來。
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我答應過要回去的。”他重新戴上眼鏡,金屬鏡框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冷光,“若是回不去,我怕她哭。”
雖然至今見過的淚水很少,又都是她用表演課學來的伎倆。
但若真惹她紅了眼眶……徐晏衡想到那個畫面,心尖驀地一疼。
“失陪。”他看了眼腕表,“該查房了。”
林文苑對著鏡頭完成結語:“在徐晏衡團隊的救治下,利用華國古老的中醫學,金斯林傷員死亡率降至戰區最低水平……”
“文苑姐,”攝影師關閉設備,“最后那段要剪輯嗎?”
“原片傳送。”林文苑解開綁著的長發,“這樣的感情在現在已經很少見了,能起到一定的正面引導作用,但……”
她望向忙碌的醫療帳篷,“還是讓總臺決定是否剪輯播出。”
金斯林與s市的時差有八小時,傳送原片后,s市次日的晚間新聞完整播放了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