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人,此刻虛弱的半靠在椅子上,虛汗淋淋,發絲黏在蒼白的臉上,血跡都沒擦干凈。
矛盾的是,即便破碎至此,女子依舊是美的,只是此刻的她瞧著實在柔弱,叫周圍路過的修士皆放輕了動作,恐驚擾了她。
除去憐惜,大部分知曉她修為的問劍宗同門,朝她看來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敬佩。
筑基期能在妖王手底下活著出來,除了走運命大保命的東西多,冷靜應對的態度就夠他們學一輩子了。
有些外門弟子驕傲的仰了頭,是的,他們外門弟子就是這么厲害!
旁人的反應宋聽婉沒瞧見,她只垂著眼溫柔的看著身前半蹲的妹妹,嗓音懶倦:“怎么了這是,我不是好好的嗎。”
宋聽婉費勁的抬了抬手,宋司遙喉頭微緊,握上了她伸過來的手。
冰涼,無力。
宋司遙瞧著她的模樣,緊抿著唇,眼眶微微濕潤,忽然懂了旁人嘴里說的牽掛二字。
她無聲拿出了干凈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為宋聽婉拭去唇角的血跡。
宋聽婉捂唇輕咳了聲,凄慘模樣,看向她的眸子卻依舊溫柔。
宋司遙前些年的日子,孑然一身習慣了,她從不在意任何人。
上一回宋聽婉被她連累天雷威壓震傷,她已是愧疚不已,還沒來得及彌補,如今又來上一回,再次親眼見著她脆弱的模樣。
宋司遙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但心口堵堵的,悶得難受,瞧著她連笑都費勁的模樣,竟是眼角濕潤。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
對家人這兩個字,在這一刻,似乎也有了新的認知。
“…我會努力修煉,再也不會讓你受這么重的傷。”
她半蹲著抬眸,一字一句緊繃著臉,說得無比認真。
專注的眸子像是星辰,亮亮的。
很好看。
宋聽婉瞧著她,緩慢的眨了兩下眼,眼眶酸酸的。
虛弱的女子微微傾身,很輕很輕的抱住格外失落的自家妹妹。
“我很高興的,司遙。”
“聽見你如此說,我心狂喜,卻不舍你成長得太快。”
就如司遙的上輩子,晉升路之快堪稱萬年難遇,可那都是刀山火海里闖出來的。
渾身傷痕,一個不慎就會沒了命。
“咱們慢慢來就好了。”
“今日受傷是我刻意為之,我知道長老們會趕來。”
最后那句話,宋聽婉湊近在她耳畔輕聲安撫。
隔墻有耳人來人往,不便解釋,她只好盡量悄聲安撫妹妹。
出發之前,特地遣了部分弟子回城,城內的不同尋常似乎長老們與大能們有所預料。
后來城內妖氣彌漫得連普通人都能瞧見,明晃晃的,大佬們豈會沒有反應。
城內留守的長老們發現她這異動,定會瞬息趕來,她只需拖住妖王守住片刻便好。
即便料到如此,宋聽婉亦不會輕易用自己的命去賭。
她耳墜與瓔珞是防御靈器,束發的紅繩是捆妖繩,挽青絲的樸素長簪是反擊靈器。
若無人及時趕到,靈器隨她心念自動護體,這是她留的后手。
受傷是必然的。
否則一個筑基丹修在大乘面前完好無損,即便妖王境界不穩,即便她渾身保命靈器,也依舊夸張得容易引起修真界軒然大波。
如今身體仍舊羸弱,只能靠各種昂貴靈器護體,她不欲引來各大勢力的注意。
就連妖王找上門來,她亦是不愿的。
太招人眼球了。
待妖王被控制住,負責此事的強者們第一個要找的恐怕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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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司遙聽著耳畔細細的嗓音,皺了眉面色未改。
“好。”
還是實力不夠強,才讓姐姐以傷害自身來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