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言語與遭受的遺憾,都未曾給她帶來傷害。
以某種程度來說,裴元與她感同身受。
老者步子慢慢,收回目光面色如常的授課。
“今日丹方為,清靈丹…”
懸空巍峨的九座山峰各有不同,尤其芙蕖峰,開滿了粉色翩躚的花,遙遙看去是最賞心悅目的一座山。
宋聽婉端坐,聽著長老授課的聲音,與大家一起一步一步,煉化靈植將其凝成丸。
幾乎是裴元每一次的話語落下,她已完成。
上首的老者語速未變,但越看她熟練自如的動作,越是心喜。
他猜的果然沒錯,這小姑娘與他修的丹道是一樣的。
他們以自身靈氣為媒,凝丹以出,比起借用煉丹爐的普通人,藥效更好,煉丹速度也快上十幾倍。
兩人的目光越過中間隔著的弟子,宋聽婉不再藏著掖著,隨他話語落下,煉成的十枚二品丹緩緩落到了瓶中。
女子面對他復雜愉悅的目光,緩緩抬了眸,予他肯定的頷首。
我與您,同道。
裴元的這條路走得孤單,年少輕狂時人人吹捧,一朝落入深淵,已經許多許多年沒有人再肯定他了。
老者目光隱有淚意,他想,要找個時間與她聊聊。
聊他久違的丹道,與同道之人論道。
這日的裴長老格外的高興,給他們加了一個時辰的課外,忍不住提起從前自己的輝煌。
這是丙班人等,第一次知道這個古板的老夫子還有那等輝煌時刻。
其中包括了百里戲江,下課后他感慨的跟宋聽婉說起,她看著高空的鷹鳥長鳴過境,微微一嘆。
“生不逢時罷了。”
若裴長老生在丹祖的時代,或許天之驕子之名會伴他一生。
數萬年以來,丹修的輝煌時代已沉于歲月,資質一般的丹修們依賴丹爐,一代一代傳下來,當初的丹道早已無人理解。
明明有更方便輕易的方法,為何要為難自己。
百里戲江看她面色不太好,安靜了片刻才問:“師父會幫裴長老嗎。”
他是心大的龍,但也看得出來,裴長老壽元將盡。
裴長老雖古板嚴肅了些,但他總坐第一排,因為有師父開的小灶,經常會被小老頭夸獎。
他撓了撓頭,好像心里悶悶的,并不想就這樣看著裴長老死去。
宋聽婉溫柔的看向他,“你想我幫他嗎。”
她心里早有打算,但她好奇小徒弟的看法。
百里戲江斟酌的看了她好幾眼,分辨不出來她的意思,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裴長老人挺好的,今日聽他說起年輕氣盛時,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這幾日旁人看師父一樣,有些替他遺憾吧。”
宋聽婉笑了一下,束著青絲的發帶隨風飄揚,她亦是點頭,“他與我同道,我又怎會袖手旁觀。”
只是裴元長老難在于心結,并不是單純困于突破七品的過程。
容她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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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照樣去外門瀑布給小徒弟指導加練后,宋聽婉剛回到屋子,眼前就凝出了一團陰森鬼氣。
“來了?”
零聞言顯身,“申屠長青已安置在山下,主人打算如何安排。”
宋聽婉靠回了她鋪了毛毯的云榻上,舒服的懶懶開口:“有尾巴嗎。”
“并無。”
舒緩了口氣,她坐直了身,認真的看向他。